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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喜欢的类型。”裘臻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哭成一片的同班同学,丝毫没有任何感觉。周围的人大多数是在看好戏,大家窃窃私语,有的直接笑出声,方雨沁惊慌地看着众人,再看着裘臻,又是窘迫又是悲伤,瞬时掩面泣不成声。“裘臻。”裘臻一回头,看到周洋拨开人群,朝自己走来。他听到周洋喊他的那刻,那颗波澜不惊的心突然猛烈地跳了起来。“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想他,好像一个世纪没有见面那般的想。思念疯狂地在身体里扭动,直接钻到心里。洋洋会跟我说什么?他想我么?他这次考试考得那么好,他有跟他那个朋友说起过我么?他……“你真不是个东西。”他……这是那么久没见到我之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裘臻嘴角扯开一个冷冷的笑:“彼此。”周洋拉着方雨沁往学校大门方向走去,人们搞不清楚状况,纷纷猜测这也许是段三角恋。裘臻望着他们走开的背影,一时间好似脱了力,忍不住手撑在楼梯扶手上。自己想着念着希望能捧在手里宝贝着的人,在分别那么久之后,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同学,给了自己一声当头棒喝。方雨沁为什么哭成那样?裘臻这时或许有点明白了,他自己也鼻子发酸,胸口苦涩得透不上气,溺了水一样。这就是每个人求而不得的滋味啊。上海六月底的黄梅天让整座城愁闷地发霉。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这绵绵无尽头的雨下得人愁肠百结,天永远是灰蒙蒙的,将闷热与潮湿盖在了苍穹之下,万物被蒸得萎靡了精神,弯下了身体。方雨沁转学了。裘臻在办公室帮老师整理各班级分班的学生名单,看到方雨沁的转学手续,直接愣住。他盯着这份手续半响,不知做何反应,就这么呆看着,明明前天还在跟我表白,今天就已经交上离校办理单子。待回过神来,他想起了周洋对他说的话。“我还……真不是个东西。”整理完毕之后,裘臻跟老师告了个辞,没有立刻回去,而是沿着这倦倦的马路缓缓走着。掏出手机,里面照了方雨沁的家庭地址。跟着导航换了两三部地铁,他终于找到一个老式小区。矮矮的墙面已经斑驳,最高六层没有楼梯,目测是八十年代分下的老工房。裘臻慢慢地爬上六楼,T恤紧紧地粘着背,这低气压逼得汗水都格外黏腻。当方雨沁打开门看到裘臻时,小姑娘直接当机在门口。“你你你……你怎么找到我家的?”“聊聊吧?”裘臻被请进屋。他踏进房门之后,发现这个家里的家具少得可怜,房间也很逼仄。地上书散了一堆,估计都是她的课本作业。“屋子很乱,不好意思。”方雨沁给裘臻找了把椅子,倒了杯水,随后蹲在地上继续整理那堆书。半响,她听到心上人那个孤单冷清的嗓音:“对不起。”她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将掉下的碎发捋往耳后:“你不用介意啦,其实我早就打算转校了。”“为什么?高三转校对你很不利,而且很多学校还不一定收。”方雨沁站起身,找了一个小凳子,坐在裘臻身侧,静静地看着自己两年下来的所有学习资料。过了好久,终于开口:“我家的条件,你现在看到了吧。我是农村户口,这房子也是借的,每个月要付房租。”裘臻大感意外。小姑娘被他的表情逗乐:“哎呀,课代表你眼睛也能瞪成这样哦!”笑了一阵后,她继续低诉,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我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是农村的,费了好大的力气学的上海话。谁都听不出来。有时候开家长会,我都跟别人说,爸爸mama都是大企业里做,很忙的,只好请家里的亲戚来。”裘臻默默地看着他,不做声。“然后啊,我就发现我跟周围女孩子的差距越来越大,他们动不动就去逛街,买东西,吃一百多块的饭店,我根本没办法跟他们长久地做朋友。”“嗯。”“我就想了个办法,把爸妈给我的补课费私吞了,不去补课,拿着这个钱跟他们交朋友。谁也发现不了我的条件。”方雨沁眼里逐渐又有些亮闪闪的,眼泪就跟这天的雨一样,酝酿着,酝酿着,不知何时突然掉落下来。“然后我就觉得很对不起爸妈哎。他们那么辛苦,我却不好好读书。”裘臻闻言很不好受。周洋好像也是这样,总是在自己和父母之间摇摆,在漠不关心的表情下,藏着深深的矛盾与自责。但这并不是他们的错,谁也没有错。“高二下半学期的时候,我爸生病了,慢性病,每天都要吃药。他每个月还要交房租,上海消费水平又高,还要供我上学,我每学期还要交一大笔借读费,太贵了。”方雨沁轻轻开口,“读不下去了。我们决定学期末就老家,高三转回农村学校读。”“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么?”“哦哟,你能帮什么忙呀!”她笑吟吟地看向自己的课代表。裘臻觉得女孩子还真是奇怪,一会儿要哭,一会儿又因为一句话笑了。突然,方雨沁话锋一转,说了句不着四六的:“周洋人挺好的。”“嗯?”什么意思?“他比你好。你别辜负他。”裘臻再次愣神。“我找你告白,就是想在走之前了个心愿。我喜欢了你这么久,我知道你喜欢谁。”小姑娘坐着小板凳,仰着头,看着前两天狠狠欺负过自己的心上人。“我不会说出去的。”终于,这闷了一天的黄梅天裂开了一道缝,天空送来了一丝风。窗帘轻轻地飘动起来,有一下没一下的,自由自在。日薄西山,裘臻一个人走在斑斑驳驳的老居民区。树上的叶子沙沙摇摆,远处传来人家放的音乐声,隐隐约约,随风飘得很远。这绿岛像一只船在月夜里摇呀摇情郎哟你也在我的心坎里飘呀飘……裘臻没来由地心头酸涩。他突然很想见周洋。想听听他的声音,问问他这两天过得还好不好。他捏捏鼻子,快步走出小区,掏出电话。“喂,洋洋。”这绿岛像一只船,“我想你。”在月夜里摇呀摇。13早晨的生煎馒头店里熙熙攘攘,要找个空位都很困难。“你把包给我,我去占位子。”裘臻在外面窗口拿着小票等粉丝汤,马路上的蝉藏在火辣树梢上,求偶的鸣叫一声声,鸣得撕心裂肺。看周洋两手端着两碟生煎,左右臂膀各挂着包,小心翼翼地去等位,裘臻这心里的求偶声,也是一声声喊得撕心裂肺。“来了,小心烫。”“嗯,谢谢。”周洋拿起两双筷子用纸巾擦一擦,递一双给对面坐定的课代表,开始慢条斯理地吃早饭。他知道这个冷酷第一名肯定准备了一堆屁话等着自己。果然,刚咬开生煎皮,课代表开始忏悔了。“洋洋,我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