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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早晚的井水仍是彻骨的冰凉。她拒绝了琉画烧水的提议,兀自用井水蹭洗掉菜上泥土。清澈的冰水散着凉气,映得她本就雪白的细腕更加青白。她洗拭净了最后一根蔬菜,起身的一刹,却瞬间失力般猛然向后一跄。“娘娘!”琉画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去抚,可尚还不等迈步,一道墨色影子不知从何处闪出,已然先一步将她揽入怀中。琉画讶了一下,脚步刹那停住了,讷了半晌匆忙一礼,“莫……莫护卫。”莫钰轻应了一声,目光只一直看着臂弯里的人,眉宇淡蹙,“你究竟怎么了?”“我没事。”慕容素摇了摇头,敛了敛迷乱的神思,伸手便要将他推开。他并没拒绝,很快松开手,在她离身的一刹,悄声无息地扣了下她的脉腕。愣了一愣,心头登时明晰。目光自那一盆冷水上扫过,莫钰转向了琉画,“你是怎么贴身侍候的?”清冽淡静的声音并不严厉,却无端令人有种肃然,“她信期不可碰凉,你一点都没有察觉?”这一次不止琉画,慕容素也一瞬傻住了,“你怎么——”刚一开口双颊便倏地羞红了,她再没说下去,拗过了视线不再看他。琉画亦是愣了半天,又窘又哑,吞吐了半天低下头去,“奴……奴婢知错。”莫钰从一侧端起了水盆,“你去休息,这里交给我。”慕容素不敢看他,脸上的羞红愈加的浓,窘迫地道:“还是我……”“去休息。”淡声断了她的话,他不容置喙地道。侧首对琉画,“带她回殿。”“是。”琉画不敢不应,连忙上前去拉慕容素,却见慕容素僵僵立在一侧,面颊涨得通红。她看了看神情冷淡的莫钰,又望了望满面羞窘的慕容素,不知为何,心下突然十分想笑,半拉半劝着她勉强离去。·火烧茨菰,清拌粉皮,酿山药……酒坛的泥封渐渐开启,漫出一丝浓烈沁人的醇香,分外惹人心醉。莫钰将四对长筷一一摆撂好,又依次归整好了案椅。回眸间慕容素临至,脱手将一个早已温好的暖炉送到她手上。她没有拒绝,颊上的绯红已略略淡去,却仍旧在怔忡,低着头没有看他。垂首望见一桌的珍肴,她更加怔了怔,心思瞬间转变,讷讷问道:“我以前……怎么不知你还会做菜。”“这并不难。”安顿她落好做,他将一方小褥覆盖住她的小腹,十分自然地坐在一侧。他没有多说,启筷为她挑了一些菜,道:“尝一尝。”尽管他只字未提,她心下大抵也有了考量,心道那定是流离这数年所磨砺的成果。这一念方才一闪,她忽地感到一丝苦涩,裹覆住了整颗心脏。未待片刻,如歌琉画也姗姗而来,时逢佳节,慕容素特命她们二人不必顾忌身份僭越,一同伴她共用晚膳。如歌还好,琉画别扭半天,终是捺不住慕容素一直拉扯,在席案的另一旁坐下来。精致的菜色配了香酒,确实符合佳节的气氛。慕容素夹了一筷酥rou,被熏煮过的鸡rou滑嫩爽口,咸中微甜,正符合了她喜爱的口味。她慢慢咀嚼,缓缓咽下,以巾拭了拭唇。“怎么样?”莫钰低声问。他问的很平静,伏案的指尖却已逐渐轻蜷,分明有些紧张的期待。如歌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流连很久,始终神容淡淡。琉画却更为大胆,晶亮的眼睛乌溜溜的,在两人中间流转,不禁偷笑。目光偶然撇过身侧的如歌,登时又失了笑意。不知是因为什么,她莫名总觉得如歌今天些微怪异,却又说不上来。慕容素淡然笑了,“很好吃。”他似乎松下了一口气,面庞上的表情却依然没太多变化,又为她添上几筷,“那你多吃些。”“好。”一侧的如歌不动声色地酌了一杯酒,沉默啜饮。虽说无需过虑,但到底罕有的与她同桌,如歌与琉画总有些不自然,一场席下来几乎没怎么开口,令场面颇有些零落。如歌没怎么吃菜,与众人喝了几杯便匆匆告退。眼见如歌离席,琉画自己更是如坐针毡,故未至片刻也借故匆匆离去。这二人一离,屋中无疑又只余下他们两个,气氛微凝,谁都没有立即开口。慕容素微饮浊酒,眸光淡而清明。莫钰从琉画离去的身影上扯回目光。静了静,挑了一个很平缓的开头,“这个丫头叫琉画?”“嗯。”“她对你还算衷心。”“她是敬北王府出来的丫头。”她浅浅笑了笑,迎合着他的话题,“李祁景在朝中的口碑虽有些欠妥,但收买人心的手段还不错。琉画并非心思缜密之人,却听话顺从,若没了她,我怕是活不到现在。”顿了一顿,莫钰瞳眸轻凝,“公主。”慕容素抬了抬眼。“你在等什么?”第125章诡变“等?”“他封了汝坟殿,断了你所有的通讯来源。”深邃的瞳眸浸染了烛火,明亮而深沉,“你若不是在等什么,为何不愿离去。”静了静,慕容素笑意轻浅,“那你呢?”静静对上他深谙的目光,她问语极轻,“你又在等什么?”莫钰窒了一下,凝刻的神容不变,慢慢脱口,“你明明知道。”“如果你的答案是我的话,”她避开了他的视线,刻意忽略的话中隐忍的情愫,“那我注定要让你失望了。”入喉的醇酒冰凉刺人,她缓缓咽下一口,脸上没有表情,“莫钰,我早已不是你要守的那个公主。我劝你一句,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妄做无谓的事情,我会选择离开。”他说不出话,只是一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冷峻的面庞不无涩意,“郡主也在等你。”“我对不起梓jiejie。”她扯了扯唇角,泛白的脸庞却没有笑意,低眸凝视着自己的指尖,“可你们等的那个,是大燕国的小公主。而大燕早已经不在了,又何来的公主?”“即便我能欺骗你们,我也骗不了我自己,我早已不是你们等的那个慕容素。”轻抬了抬颌角,她凝视住他的眼,瞳眸泛出点滴水雾,“就像你,莫钰。你也不再是曾经的那个莫钰了,不是吗?”他喑哑了一刹,抵在案角的指节紧紧蜷起,又一瞬松开,表情有些空白,“如果你愿意,你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那还是不必了,”她立即拒绝,启手斟了一杯酒液,执至唇边,“终归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益。”四周静了一瞬,酒香蔓延,神思仿若凝入了黑夜,变得暗而悠长。莫钰的眼神黯了,低洌的清音却如冰封的寒潭,沉着冷凝的疼意,“你一定要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