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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喝酒一刹那,天地静了。楼下一排排的人下意识往楼上望去。这才发觉原来那高高楼上,有人俯首静静看着一切。听到王昉的话,倚着栏杆的男子稍稍一愣,高彻的身姿积石如玉。倏而长长的睫毛垂下,韶润的脸上微微一笑。清雅沉静得有如山外仙人一般。仙人并未说话。默默接受了一众目光的洗礼,修长的身子颤也不颤。没有拂袖而去,亦没有开口反驳。青瓷色的长袍和主人一般仍然含蓄又坚定地立着。王昉清亮如水的眼眸眨了眨,抬头递给他一个感激的目光。捏着拳头,抑制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手。身边的人寒了他的心,王昉没想到,到如此境地,让他脆弱的自尊不至于破碎的却是个陌生人。“现在。你们满意了吗?”王昉高高仰起头来,睥睨着众人,清冷的眼神里带着轻慢的嘲讽。楼下一群看客们鸦雀无声。看看王昉,再看看楼上缄默的公子。心思深沉的连婷婷玉立俏生生站着的花魁都看了几圈。脑里补的大戏不知道有多跌宕起伏。没人注意王昉身边的任非脸色忽地一白。像是烫手般,将原本拽着王昉的袖子收回来,垂着眼,嗫嚅着,心有戚戚地看着柳莺莺。过了良久,似是犹豫够了。又轻轻拉扯着王昉的衣角。委屈巴巴道。“差不多得了,便是这么说,莺莺姑娘也落了面子,太难为情了。”“你便如此喜欢她?”王昉酸着心,压低问一句。喑哑的声音带着难耐的哽咽。到了如此地步,原来在他心里,自己还不如一个妓子。“我,我。”任非紧张极了,绞着手,小声道。“你便帮帮我吧。”“好呀。”王昉深吸口气,然后慢慢喟叹一声儿。像是决定了般。陡然笑笑。笑得风清月明。“兄弟嘛,自然为你两肋插刀。兄弟看着吧。”众人王昉漫不经心地从怀里摸出一把银票,看也不看面前的柳莺莺,转身,将一沓银票扔给了一旁瑟瑟发抖的醉云楼老鸨身上。“赎了咱们的莺莺姑娘够了吗?”王昉打了个哈欠,颇为不在意。哼笑一声,便又是平日里目中无人纨绔少爷。纨绔少爷悠悠转身,踱步到柳莺莺身旁,抬起她的下巴,冰冷的眼里没有神采只剩骄矜的淡漠。“莺莺姑娘既然想要个好归宿。万把银子也够了吧。至于去处,我府上还缺个倒泔水的丫头去不去啊。”不知所谓的熊孩子,语不惊人死不休。众人霍地惊讶一声儿,有的还夸张地冲着昔日冰冷如霜的柳莺莺吹着口哨。“王府里倒泔水的丫头这么漂亮?改天得去瞧瞧。”围观的人们终于在王昉刻薄任性的嘲讽里回过神来。轻浮地打量着这位被贬到尘埃的昔日花魁。过了今日,保不齐这价钱就降了。“王昉。”任非咬着唇,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无措地高喊一声儿,立在原地,不知道为何好友今日会一反常态地刻薄。“在呢。”王昉笑笑。敛下眉间的戾气瞪着那脸上抹了三层粉的老鸨。“够,够了。”最会察言观色的老鸨手一个哆嗦。粗略数了数手里的银票,讪笑着讨好道。“王公子果真大方。”“行了。”王昉不耐烦听她废话。低着头不外乎摆了摆袖子。“够是够了。不过,莺莺倒是好奇。莺莺是哪里不好?原来在公子眼里,莺莺只配做个最下等的丫鬟。”大红着锦的柳莺莺惯常见大场面,直到如此,才慢悠悠道。一双翦水秋瞳如嗔含怨,桃萼红妆的脸却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无惊无喜。“莺莺姑娘这还不知道嘛?”旁边的一位同窗看够了笑话。听到了这位花魁莺莺娇语,颇为鄙夷大笑道。“咱们王少爷不是说了?人家喜欢男人。是不是啊?王少爷?”“是啊。”王昉笑笑。抬起头来,万众瞩目里,王昉伸出手,指着三楼的赵礼。清越孤拔的身形里洋溢藐视一切的冷漠与不屑,可往上望的时候却透着认真。“我心里有一个人,莺莺姑娘就是再清姿夺魄,在我眼里,也不如他一分一毫。”王昉斯斯文文地站着,清雅的脸上漾着笑,回望着俯视他的赵礼。声音单薄,却掷地有声。吓得一群起哄的公子哥儿们噤若寒蝉。只可惜,被快速地湮没在了这堂中肆无忌惮的哄笑里。不过没关系,王昉心酸地想。至少,有一个人认真听进去了。王昉笑笑,仰起头来,对着那人抽了抽鼻子,有些委屈。目光交汇。那人眉头忽然一挑。对他做个口型。随后青瓷色的袍子一闪而逝,消失在王昉的视线里。唯两字。“安心。”他在安慰他。在王昉少爷的心被扎得千疮百孔,还要强颜欢笑的时候。王昉忽然觉得自己真傻。弃我去者,不可留。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王少爷还怕没人喜欢不曾?“诸位,方才我给了银子,这位莺莺姑娘就是清白人家了。”王昉拱了拱手,抹了把脸。收了脸上的喜怒哀乐。冷目侧望着一众人的脸。高声道。“在醉云楼里来看个清白人家的姑娘,现在还不走,若是让田院首知道了。。。。”片刻间鸟兽人散,偌大的红锦地毯上,还着月白色的,只剩下了王昉和任非。大家自然没听到王昉慢吞吞说的第二句话。“走了也没关系,反正我会让所有人都被田进之那老学究知道的。”欺负了人看了热闹,还想一走了之?当他王昉是谁?“奴家多谢少爷替奴家赎身。”柳莺莺总算是知道道个谢。稍稍福身,大红缎带随着动作轻轻摇动,跟朵花儿似的。这人怪不得是花魁。就是冷着脸也像朵花儿。“这有什么谢的?”王昉紧紧拽着任非的袖子,拽到柳莺莺面前,没好气道。“人情也是我兄弟欠的。往后里,莺莺姑娘光明正途您还是走着吧。方才是逗你的,我府上连倒泔水的人都不缺。方才的话都是笑话,莺莺姑娘不会当真吧。”王昉生怕这作妖的姑娘顺杆爬赖上自己。“哪一句是笑话?”任非紧紧抓住王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