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童话
虞司权从厨房探头出来，见白薇盯着布袋，好看的眉头蹙着，他道。 “要是介意就扔了吧。” 扔了万一让谁看见呢…白薇收起袋子，道：“别…别放大门口，放里面吧。” 她说着，就往卧室走，进了卧室才发现不对，要是放在这里，跟把香肠送进狗嘴里有什么区别？ 她回头看了眼正洗碗的虞司权，背影比养伤时挺括了些，是不是在家偷偷练起来了？ 但这也是早晚的事…虽然大床放了两条被子，知道她坚持不了多久。 夜晚，白薇心里辗转反侧，她在黑暗里看了眼虞司权，虞司权怎么说晚安之后就睡了，这不像他。白薇轻声翻了个身，黑暗里她能看见虞司权侧脸的轮廓，于是扔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睫毛。 戳一下就缩回手，虞司权没有睁眼，片刻后白薇把头也缩进被子，才听见虞司权轻声问道。 “睡不着吗？” 他声音淡淡，又低又松弛，白薇从被子里露出眼睛，道：“有点。” 虞司权转身过来，二人靠的很近，他亲了亲白薇额头道。 “陪你说话。” “嗯…” 说是说话，可是白薇不知道要说什么，还是虞司权先问：“在想大学生创业？” 美好的氛围被他破了一个口子，白薇无言，但她也确实在想这个，于是嘟囔道：“哪有学生创业干这个…” 虞司权轻轻笑了声：“创业的目的是赚钱，赚钱哪里分合适不合适，只要利润好的，都是好项目。” 虞司权的金融课堂是大师级的，白薇听了不少，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这又不是重点！ 不过闲谈哪有重点，白薇想了想道：“先生，你好像没问过，我们之前发生过的事。” 虞司权道：“因为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未来的事还没发生，只有眼下真真切切。” 白薇在黑暗里点头。 虞司权被子动了动，他从那边伸手过来，牵住白薇的手。 “今天好像有点冷。” 白薇没觉得冷，顺口反问：“冷吗？” 说完才知道虞司权不是这个意思，她滚了滚喉咙，片刻后从自己的被子里挪出去，钻进虞司权被窝。 “是有点…” 虞司权身上暖和极了，他把白薇抱进怀里，轻薄的睡衣碰到一起，裸露的肌肤贴在一起。 他轻轻摸索着白薇的背，怀里人心跳很快，虞司权感受着，道：“抱着就不冷了。” 白薇应了声，她此时没有睡意，片刻后，虞司权道：“你的睫毛扫得我脖子发痒。” 白薇稍稍后撤，虞司权却不让她走，反而抱得更紧。 “没关系，别离远。” 于是白薇又贴回去。 依偎到睡意渐起，白薇突然道。 “先生，要不要听故事？” 虞司权身体又压过来些：“好啊，什么样的故事？” 白薇抬眼看了他一眼，道：“童话故事。” 虞司权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心听白薇讲故事。 白薇娓娓道来。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小兔子，和小动物们生活在森林里。小兔子不被大家喜欢，总是受欺负，后来，森林里来了一只漂亮的小狗…小狗不欺负小兔子，于是他们两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小兔子很珍惜好朋友，但是美好的时光很短，小狗家人找到森林，把他带回了家。小兔子很难过，她又是一个…兔了，但是小狗会给她写信，给她寄玩偶，还给了她去人类城市的金币。” 虞司权听到这里，道：“嗯，好狗。” 白薇抿了抿嘴，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后来小兔子去了人类城市，和小狗重逢，小兔子特别高兴，她以为和小狗又能做最好的朋友。 “可是小狗不是这么想，小狗的家很大，小狗有很多朋友，小狗在童年的时候，就没有把小兔子当做好朋友。 “有一天，小狗举办动物派对，同样有很多小动物，还有一个…猎人。” 虞司权好奇：“猎人？” 白薇点了点头，继续道：“小狗也邀请了小兔子，但小兔子已经开始怀疑他们的友谊，于是小兔子想和小狗说，不要做朋友了。” 虞司权问道：“小兔子舍不得说吗？” 白薇道：“不是，小兔子要说，她到了派对的地方，下了电梯，慢慢走过去……” 她顿了顿，像是说到故事最重要的地方，连呼吸都慎重，虞司权摸着她后脑问道：“然后呢？” “小兔子在进去之前，偷听到小狗和小花猫说话，他说…他怎么可能和小兔子这样的小野兔一直做朋友呢？他和她在一起，是因为狗狗家族危机四伏，坏人会把他最好的朋友也当成目标，他和小兔子在一起，只是让她做个挡箭牌，也好保护小花猫，等他坐稳了狗狗家族的位置，就会甩了小兔子，和小花猫在一起…” 说到这里，白薇的声音越来越轻。 她深吸了口气，继续道：“小兔子很难过，她真想回森林去，可是森林已经没了，小兔子只有小狗。她被孤立在派对上，只想说清楚之后离开这里。 “这个时候，猎人过来，递给小兔子一把枪，他说那是游戏枪，开枪，打中了，烦恼就消失了。 “小兔子哪里敢玩这种，她被猎人推过去，被抬着手对准小狗，她在害怕和惊慌时，脑子全是小狗说的那些话…混乱中，小兔子居然不再害怕手里的枪，她开始期待，这是一把真的猎枪，里面是真的子弹，只要扣动扳机，小狗就是她永远的好朋友，没有欺骗，不会背叛。” 听到这里，虞司权也默了，许久，他才道。 “所以，小兔子主动扣动了扳机？” 白薇手指都在发抖，道：“对…她主动开了枪，她没有被猎人逼迫……” 虞司权抓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狗死了？” 白薇摇头道：“小狗被他家人救了…” 虞司权道：“居然没死，后来呢？小兔子怎么样了？” “后来小兔子被猎人抓了起来，猎人要杀了小兔子，但是…但是小狗的哥哥，救了小兔子，小兔子被哥哥带到一个神秘的岛上，哥哥保护小兔子，可又不信任小兔子。 “他们就在那个岛上，别扭的生活在一起。” 听到这个结束语，虞司权忍不住笑了。 “童话都是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白薇说出了埋在心底的秘密，又听虞司权言语轻松，忍不住问道：“你觉得小兔子要受到惩罚吗？” 虞司权想了想，问道：“哥哥惩罚小兔子了吗？” 白薇看着他，咬牙道：“每天！” 虞司权道：“哥哥真坏。” 白薇收回目光，问道：“其实…小兔子是罪有应得对吗？” 虞司权道：“童话世界，人类怎么好评判。” 听他没有正面回答，白薇问道：“如果先生是小兔子，先生会开枪吗。” 虞司权想了想，道：“会。” 他低头吻着白薇，道：“我还会补一枪。” 白薇被这个答案逗笑了，虞司权此时居高临下看着白薇。白薇被他看得心跳加快，她又有逃避之意，于是侧过头道：“讲完了…有点困了…睡觉吧……” 虞司权伸手掰过白薇下巴：“等一等。” 白薇紧张道：“怎…怎么了？” 虞司权指出故事漏洞：“这个故事的主角，明明是哥哥，为什么前面他完全没有出场？” 白薇不知道怎么解释，虞司权又道：“再者，小狗会给小兔子写信，给她玩偶和金币，听上去不像是后来的坏狗。” 白薇垂下眼睛，道：“哥哥一直在…接小狗的是他，下雪天小兔子被小狗忽视的时候，他送小兔子回家，还给了小兔子很多玩偶…很多金币…其实…” 她顿了顿：“其实小兔子怀疑…那些信，是哥哥写的，因为…因为小兔子问小狗，什么时候去看森林里的梧桐，小狗说随时都可以，可是那些信里说的明明是…秋天黄叶太悲伤…春天去看更好…” 虞司权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看来哥哥早就觊觎小兔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哪有…”白薇反驳。 虞司权有新的疑问：“哥哥是好人，为什么还纠结得在一起？” 白薇道：“哥哥很爱小狗…而且…” “而且？” 白薇快速瞥了眼虞司权：“哥哥是哑巴！” 虞司权恍然大悟：“缺乏沟通吗？真是一个有教育意义的童话。” 白薇嗯嗯两声：“…听听好了，睡觉吧…” 虞司权却伸手捏住她的脸颊：“现在睡不着了。” 被他掐着脸，白薇说话含糊：“明天我要早起的。” 虞司权拿过手机看了一眼，道：“不算晚。” “……”白薇蜷起身体，忐忑道：“那…那要做什么……” 虞司权靠近她。 “我也想试试，惩罚小野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