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言情小说 - 帝王之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17

分卷阅读717

    头的流民脑袋撞在了这木底蒙皮的大盾上,后头的人惊恐的挤上来。

此盾名吴魁,大而平,是三国时期吴地常用的盾牌,在北方却很少见,崔季明是第一次用,就用在了这盾牌发家的地方。

就在人越挤越多,不少可能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少年少女被旁边的挤倒,踩的连声儿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没气了,魏军的军队里却同时爆发出了整齐的呼喝:“向北犹有活路!”

军队粗噶又整齐的声音响亮在这建康城外明与暗的界限之上,这六个字听起来有点啰嗦,但最前头的几排流民,率先明白了意思。

“向北犹有活路!”这样的呼喝还在重复,与震耳欲聋的吼声相比,整齐的盾带着冰凉的水汽伫立着。

“向北犹有活路!”

终于流民开始动了。

逃命的速度永远能爆发到极限,无数的流民拽上手边能拽的人,沿着这盾阵的两侧向旁边奔逃,如遇到石块的溪水一般,分开两股向北奔逃而去。

有些人没有反应过来,但前方没有剑,后方却有刀,该怎么走,本能已经告诉了他们。

偶尔不少流民也在那盾与盾的缝隙里,瞥到一眼盾后将士的面容。与无生气、冷冰冰的盾阵不同,那之后戴着头盔的静默队伍里,无数双仿佛在呐喊的眼睛从阴影中望向了他们。或是含着一点恨且不甘的泪,或是鼓励一般呲牙一点似哭的笑,他们注视着这些四散而奔的流民,却也盯着在流民奔逃大潮后,刚刚整理成阵的惊慌叛军。

鼓声再度响来,无数赤脚踩在青苔上,扶着黑色的树干,在夜雾中回头的流民,看见了那半山坡下无尽无边的整齐军队。鼓声仿佛能震得他们头顶黑色的枝桠与树叶也纷纷颤抖,哗的一声,如刀劈开山海,前列的盾阵猛然后退收盾,整齐划一到如同拨动后被按住的琴弦,没有多一丝余响。

山雾扑面,春寒冻骨,死里逃生的流民不约而同的回首,呆呆的站在山坡上。

盾阵后无数骑兵叱喝一声,仅有这一声如惊雷的呐喊后,窜出军阵——夜色中千万点寒光,铁蹄踏起泥泞沃土,如那劈开的山河一瞬崩塌收拢,说静无一人呼喝喊叫,说吵千万铁甲撞击刀枪鸣。

每一匹马是一枚破空的箭矢,万箭齐发,银针天降,窜过这浓烟滚滚的昔日繁华古都、如今的人间地狱,刺向了叛军之中。

第324章305.0305.

重骑轻骑交错,以兵马的动势牵引整个战局,崔季明玩出了几百年后蒙古帝国的风范,随着步兵的步步推进,箭矢如漫天春雨一般洒向了叛军之中,势如破竹,对方的阵型像是浪涛面前刚刚用手团起的沙堡,瞬间垮碎,揉成一粒一粒沙散在人浪之中。

崔季明的军队,却像是银瓶乍裂水浆迸的倒放,倾巢而动奔涌而出的军队在卷席了对方后,听到阵阵的鼓声,瞬间退回主将身边,恢复了完整的军阵模样,仿佛外头一切的东倒西歪,一地的乱尸残骸与他们这狼群,毫无干系。

她这才缓缓的领兵在前,将队伍带到了刚刚被他们屠戮的一支叛军的营地上,距离旁边最近的其他叛仅有几里地,想来他们这里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旁边那一些跟各自来野营似的叛军应该知晓。

崔季明到驻扎,都不能理解这种荒唐。贫民出身杀富户,都是百姓;拿了刀枪不打仗,只会抢劫;其美名曰要活路,脚下却垫着千万人的死。算上建康城内最强大的、攻下高地的那一支,附近七八支大小叛军,带着野营与商务会谈的氛围,落坐在和他们家乡一样被烧杀的村落之上,今日争一争,明日又联盟,前无可能,后无退路。

真他娘算作是只争朝夕。

张富十也不能理解,建康就算是混战了这么久,但是这一座城外围得叛军人数就是他们两倍还多,崔季明居然也不撤退,也不用计,就这样大张旗鼓的占了城外边隅一角,靠着一处城门落了营。

若不是战甲战力区别太大,她看起来像是从哪个地方上赶来分一杯羹的叛军之一。

崔季明没有动作,她既没有去主动再攻打别的叛军,也没有去四处解放乡镇,她就是蹲在这儿等着。张富十急了:“咱们这点兵力,他们要是联合攻打过来,就算是军备不精队伍散漫,人数劣势下,我们也要吃苦头。要不然咱们就再叫援兵,或者是去主动跟那部分南周的旧部联合,一起清扫周围然后攻打建康。要不然咱们就退居山林,寻间隙而出逐个击破,给自己创造机会——你现在这搞的自己跟叛军似的,到底是要怎样?!”

崔季明这几日没少喝酒,她之前在洛阳待的一段时间,似乎因为圣人有管她,她也不贪酒了,连贪甜的毛病都改了不少。如今也不知道是压力大,还是圣人不在没人管,又开始喝起来。

她酒量比饭量可怕,张富十经常进主帐的时候就看她躺在长凳上,长凳下一列比她还长的酒坛,各个空了。张富十可不会管那些什么上下级关系,该训已然训斥她,崔季明抠了抠耳朵,从长凳上爬起来,慢吞吞道:“你就是急,总是急。别多想,我们到这儿都是第二天了,他们想要联合,早就昨儿夜里来打我们了。他们这帮人,这辈子不可能联合,不但不能联合,还想利用我们攻下建康呢。”

张富十惊:“他们怎么可能,要是咱们打下了建康,进了内城,他们还有活路么?他们会放我们去打建康?!”

崔季明抱着酒坛,脸上的一点软rou压在坛边儿上,眯着眼道:“哼,他们会的。他们一个个都在怎么谋划,怎么用我们这把刀刺死别人。一个个觉得自己都是运筹帷幄,是渔翁得利,是历史上将会用大篇幅来描写他们机智的将才呢。我听闻昨东边几个叛军内部还厮斗起来了,死了将近千人,关系极其恶劣了。就我们这敌人住在他们旁边,他们还能内部打起来,难道还不明显么?”

张富十沉思道:“那你决意何时攻打建康城?如果我们攻破了之后,他们会不会迅速也跟着挤入城内?”

崔季明道:“明日,攻打我们这一侧城门,之前的攻城战中,建康的城墙好几处都被击垮,城内的那批叛军虽然现在也在疯狂修缮,但是拆建康城内的道路、拿砖砌墙,费时且抵御力一般,用黄土混合草秆又快又好用,可建康城内哪里有什么黄土草秆,修城墙城门只修了个半吊子。我的建议是攻城之后暂时退出战场,等到他们厮杀一番入城后,再重新围城逼降。”

张富十道:“听闻那些南周旧部也在抵挡叛军,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