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好人大多是没有好报的。”

    沈嘉禾下午坐在教室里上课的时候，脑海里还在盘旋着昨天晚上谢珩和她说的这句话。

    上午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一样，梁老师显然比她更熟知这个社会的规则，也更适应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

    在她前十九年的人生里，她从来没有思考过将任何一段关系物化为纯粹的利益交换。

    她的父母恩爱，外婆外公对她也很好，她从小到大都在怀州最好的一批中小学里上学，校园霸凌或者老师体罚辱骂她都只在新闻上看到过。

    尽管她的生活并不富丽堂皇，但她是被爱意浇灌着长大的。

    甚至在遇到谢珩他们之前，她对爱情也是充满向往的。

    她想象过自己遇到一个情投意合、愿意相伴终身的伴侣，恋爱、结婚、生子，最后白头偕老。

    她从小成长在她爸妈希望她平安健康、快乐幸福的期望中，对金钱或者权力自然也没有什么渴望。

    谢珩他们的世界原本对沈嘉禾来说就是遥不可及的，是只会在新闻中露出一角供人遐想的世界。

    或许像梁老师和万萱怡这样的人才更适合他们。沈嘉禾突然想。

    就像是羊披上狼皮也改变不了吃草的习性，她就算被带进谢珩他们的世界中，也只是一只会被骗得团团转的绵羊而已。

    再一次认清自己的沈嘉禾倒没有之前那么沮丧了。

    老话说三岁看到老，她觉得自己大概就是被骗再多次都会傻乎乎的可怜在寒风中裹着一条破棉袄职业行乞的老人的人。

    沈嘉禾猜谢珩是想让她知道这个世界远没有看上去这么单纯美好，但她却觉得有问题的不是她，而是这个社会。

    利益至上真的是对的吗？物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的是对的吗？

    她不敢给出价值判断，但是至少现在的她还不会认同谢珩他们的价值观。

    退一步说，如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用利益来判断的话，他们又为什么要这么费劲的维持和她的关系呢？

    因为她特别好睡吗？

    沈嘉禾在心里这么想着，差点把自己都给逗笑了。

    就在她走神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看到窗外走过了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是前几天在校门口问她工学院的教师办公室在哪里的女生。

    当时沈嘉禾没告诉她，但是专业楼里面有每层楼都有什么教室和办公室的标注，认真想找的话自己也能找到。

    不过工学院和管理学院的办公室和课程都不安排在一个专业楼，不知道这个女生是上次没找到工学院的办公室，还是这次又要找其他人了。

    女生从教室外面缓缓走过，没过一会儿又走了回来，像是迷路了一样。

    沈嘉禾看着她犹犹豫豫的在走廊里徘徊，不知不觉就到了下课时间。

    这是大课中间的课间，沈嘉禾坐着没动，教室里有人安静的出去倒水上厕所，走廊里的人稀稀拉拉的多了起来。

    就在这时，沈嘉禾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从走廊里走了过去。

    万萱怡拿着水杯正往走廊尽头的开水间走去，而在她走过去之后，一直来回走个不停的女生竟然跟了上去。

    沈嘉禾坐在阶梯教室靠后排的座位上，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女生很明显就是冲着万萱怡去的。

    她不自觉的又犯了自作多情的毛病，想都没想的直接快步离开教室跟了上去。

    但等她走出教室，万萱怡和形迹可疑的女生都看不到了。

    沈嘉禾只能先往开水间走，但开水间里也找不到她们的踪影。

    她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就在她打算回教室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开水间再过去一点的安全通道。

    安全门虚掩着，沈嘉禾鬼使神差的走过去，听到里面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这里有一个很好的工作机会要介绍给你，年薪十万……二十万以上，双休不加班，一毕业就可以入职，怎么样，我们先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站在门外的沈嘉禾听到这话只觉得离谱，更别提被招揽的当事人万萱怡。

    先不提这个工资待遇，就说这个招聘方式和对方的语气跟态度都像是个纯纯的骗子。

    如果是沈嘉禾可能在心里骂对方几句，说句不需要就直接离开了，但是万萱怡却说：“冒昧的问一句，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沈嘉禾愣了一下，万萱怡对面的骗子显然也愣住了，“啊？”

    “如果你是被传销组织威胁了，我可以帮你报警，如果你是生活上遇到困难了，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份日结的兼职……不管怎么样，你现在还年轻，没必要出来行骗。”

    沈嘉禾不由得想到了她和万萱怡正式认识的时候，当时她被贺南枝送的法拉利弄得手足无措，万萱怡也是像这样热心的上来帮她解围。

    现在认真回想一下万萱怡的处事方式，沈嘉禾突然发现她在某种意义上和谢珩还挺像的。

    他们都对自己的人生有清晰的规划，会理性的权衡什么事情对自己最有利。

    但不一样的是，万萱怡愿意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帮助别人。

    沈嘉禾觉得无论万萱怡之后选择什么职业，最后肯定都会成为这个领域中的佼佼者。

    “我不是骗子！”万萱怡对面的人说，“我没必要骗你……诶呀，我现在和你说不清楚，但是你千万不要去谢氏集团。”

    沈嘉禾在听到谢氏集团的时候眉头微皱了起来，前几天万萱怡刚和她说过她打算放弃谢氏集团的最后一轮面试机会，去春招上找找其他机会。

    万萱怡说是自己不适合谢氏的工作氛围，但是沈嘉禾觉得还是寒假发生的事情影响了她的决定。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为什么这个骗子会特地提到谢氏集团？

    和燕大有合作的企业不止谢氏集团一家，其中也有不少和谢氏体量相当的企业，如果不是知道什么的话，应该不会只提到谢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