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父亲的隐忧

    住在这里的第一天，小律并不是睡得很好。

    在和父亲通过电话之后，她原本兴奋紧张的情绪，被一股不安所縈绕。

    「小律，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就私自决定代替我去当尹先生的助理？」

    不知为何，父亲的语气中流露出担忧，令小律不禁问道，

    「爸爸，你为什么这么担心？」

    杜伟怎么可能把原因告诉女儿？

    小律接着又説道，

    「我希望爸爸能回家休养，所以才会接受这个提议。况且顾管家说，我应该可以胜任的。」

    杜伟仍旧保持沉默，让小律不禁问道，

    「爸爸，你是不是怕我会搞砸你的工作？」

    杜伟不知从何说起，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説道，

    「坦白说，工作方面，你应该没有问题的。基本上只是修改文件内容之类的，你应该可以做得很好。」

    听到爸爸这么说，小律稍微放心，笑着説道，

    「那么就没问题了。爸爸，你就安心静养，这里就交给我。」

    「可是小律……」

    杜伟欲语还休，最终却又什么也没说，让小律很在意，

    「爸爸，你到底是怎么了？」

    杜伟的无言又维持了一段时间，

    「小律，总之你凡事要小心谨慎，做好份内的事情就好，不要到处乱闯。知道吗？」

    对于爸爸这么慎重地说出这些话，小律突然想起第一次去露营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千嘱咐万叮嚀。

    「爸爸，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父亲罕见的担忧，让小律心中的疑问渐渐扩大。

    然而她在想起父亲躺在医院病床上时那张苍白疲惫的脸，又不忍心追问他。

    两人互道晚安之后，就挂断电话了。

    盯着陌生的天花板，小律始终无法入眠。

    在这个如同贵族宫殿般的房子，自己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又会有什么遭遇？

    小律完全无法想象。

    就这样，她辗转难眠的夜晚，在满脑子问号的伴随之下度过了……

    次日一早，小律下楼的时候虽然只有七点半，可是她却看见尹镇邦已经用完餐早，并整装出门了。

    小律连忙走到正在饭厅收拾的虹姨身边，一脸抱歉地问道，

    「虹姨，对不起，我是不是太晚起身了？」

    亲切的虹姨笑着回答，

    「你别紧张，早上的时间是自由的。镇邦少爷每天八点鐘会到公司去，所以都会比较早出门。中午他会回家用餐，然后开始在家里办公，这段时间你才需要协助他。」

    着手帮忙收拾的小律松了口气，并问道，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聼爸爸说，是帮忙修改文件内容之类的。」

    看出她的担忧，虹姨説道，

    「据我所知，大致上就是帮镇邦少爷准备和修改文件，整理来往书信和邮件，你可以胜任的。如果你想知道更详细的工作内容，可以去问顾管家。」

    为了让小律转换心情，虹姨说道，

    「好了，我们现在一起吃早餐吧。」

    说着，就和小律到厨房去，将她们和顾管家的三份早餐端到饭厅去。

    两人走出来时，顾管家正好来到饭厅，

    「早安。」

    小律笑着向他道早安，

    「顾管家早。」

    根据虹姨的指示，小律将瓷壶和杯子放下之后，就在有八个座位的餐桌上摆好三副餐具。虹姨则将装着荷包蛋、培根和烤麵包等食物的盘子放好，説道，

    「坐下来一起吃吧。」

    三人和乐融融地用餐，气氛十分轻松。

    小律望着坐在对面的顾管家，问道，

    「顾管家，在早餐后，我可以到玫瑰庭院走走吗？」

    顾管家微笑地回答，

    「当然可以。虹姨应该已经告诉过你，除了东翼之外，这个家的任何地方，你都可以去。」

    听到他还是特意提到东翼，让小律忍不住问道，

    「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去东翼呢？」

    顾管家的表情并没有明显变化，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然后这么説道，

    「这是镇邦少爷的吩咐，那里有许多他重要的东西，如非必要，就连我们都很少上去。或许你在这里一段时间之后，他就会允许你上去了。」

    小律从现在坐着的位置，正巧能看见二楼通往东翼的阶梯，让她忍不住望了过去。

    顾管家见状，连忙岔开话题，

    「你不是要到玫瑰庭院去吗？等一会儿我陪你去。」

    这句话顺利转移了小律的注意，让她开心地点点头，继续吃着早餐。

    在帮虹姨收拾好餐具后，小律就跟着顾管家走出大房子。

    一踏出大门，玫瑰的香气就随着空气飘散，让小律整个人置身在浓郁的花香之中。

    她跟着顾管家走进玫瑰庭院的入口，看到玫瑰花丛中有条小径，两旁开满了红、白两色的玫瑰，还有娇嫩的粉红玫瑰。

    小律在顾管家的带领下顺着小径行走，经过了无数盛开的玫瑰。

    她边走边看，忍不住问道，

    「顾管家，玫瑰不是在五月才会盛开吗？现在才四月，怎么会开得这么美？不是应该还是花苞吗？」

    走在她前面的顾管家停下脚步，指着两人身旁的玫瑰花，回答道，

    「这些叫做月季，也就是所谓的现代玫瑰，它的花期是全年不断的，和古典玫瑰不一样。」

    小律对花草没有深入研究，也没聼过，

    「月季？」

    顾管家又开始往前走去，同时简单地回答，

    「虽然英语都叫做rose，但是中文就分为玫瑰、月季和蔷薇三个名称。」

    小律俯身看着眼前的花，问道，

    「顾管家，它们有什么不同？」

    顾管家走到她身边，正想要开口，却又突然打住。

    难得她这么有兴趣，顾管家是很想一一为她说明。

    但是他又想要把这个机会让给他人，只好忍住想解説的衝动，另外给予意见，

    「关于这一点，不如你在这个周六早上七点半的时候来玫瑰庭院，让在这里赏花的人解释给你听。」

    小律望向顾管家，疑惑地重复道，

    「赏花的人？」

    顾管家显然另有目的，但小律并没有注意到。

    他像是在推销物品的售货员一样，拼命介绍，

    「是一位很喜欢玫瑰花的人。每逢周六和周日，他都会在玫瑰庭院。你如果问他，我想他一定会很乐意把他所知道的都告诉你。」

    小律看着笑容满面的顾管家，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但是他的説法，却让小律蛮想见一见这个所谓的赏花人。

    两人走到玫瑰庭院更为深处的地方，小律在无意中看见一扇小铁门。

    觉得这个小巧精致的黑色铁门十分特别，小律特意走到铁门前，问道，

    「顾管家，这扇门通往哪里啊？」

    顾管家走到她身边，笑说，

    「从这里出去就是树林了。以前老爷和夫人还在的时候，偶尔会走进树林里欣赏花草树木。」

    说着，他打开装在小门边的铁箱子，轻轻按了里面的按钮，小门就应声而开。

    小律推开铁门，望向树木稠密的森林，却没有走进去的勇气。

    顾管家感触连多地说道，

    「不过现在，已经很久没有人用了。以前老爷长年累月走出来的小径，也已经被新长出来的树木覆盖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小律将铁门关起来，它就自动锁上。

    顾管家指着靠近大海的方向，説道，

    「我们到那里看看吧，有很多蔷薇的花苞，而且还能看见海景。」

    小律听到他这么说，开心地问道，

    「真的能看见海吗？」

    顾管家点点头，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两人就继续走向玫瑰庭院的另一边。

    然而那扇雕满玫瑰花的黑色铁门，却在小律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