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经典小说 - 九零之读心神探在线阅读 - 九零之读心神探 第34节

九零之读心神探 第34节

    赵向晚没有回答要不要回家的问题,推开门招呼赵伯文进屋:“大哥,我给你带了礼物。”

    赵伯文听说有自己的礼物,开心地笑了,跟着赵向晚走进大姑的屋子,看着赵向晚从包里拿出一条浅灰色羊毛围巾,欢天喜地接过来。

    “三妹子,你真贴心。这围巾是星市最流行的吧?又软又轻,真好。你有心了啊,大哥收下了。”

    赵伯文展开围巾,围在颈脖之间。轻柔的触感、温暖而舒服,他笑得合不拢嘴。meimei上大学不容易,他似乎也没帮上什么忙,没想到她过年回来还记得给自己带礼物,真好。

    赵向晚知道自己这个大哥,心肠软、人老实,有没什么主意。以前在家的时候就是闷着头干农活的那一个,爸妈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全家的心眼子全给了二哥赵仲武。

    赵仲武最会偷jian耍滑,学习不肯上进,干活也总推给大哥,读到初中的时候学会了打牌赌钱,不知道偷拿了多少家里的钱。要不是赵向晚用读心术把他制住,只怕早就变成个赌鬼、二流子。

    想到这里,赵向晚问:“大哥,二哥现在怎样了?”

    赵伯文皱了皱眉,轻轻摇了摇头:“唉,老二去了羊城,在大饭店学厨,还没出师呢,就又开始赌钱了,被他师父给赶出来了。前两天回了家,在和爸妈磨呢,说手艺已经学到,要在罗县开家饭馆。”

    赵向晚摇了摇头,心里想着果真是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二哥赵仲武这个爱赌博的毛病还没治断根呢。

    赵伯文戴着围巾左看右看,心里美得冒泡。等到抬起头,看到meimei那张小小的苹果脸,不知道为什么既欢喜又心疼,再一次提起刚才的话题。

    “三妹子,年三十那天和我一起回家吧?你放心,大哥现在上班了,每个月工资六十二块呢,再也不怕爸妈了。要是爸妈再拉脸子,我护着你。”

    有钱,才有底气。

    赵伯文1968年出生,读了一年高中之后辍学在家务农,因为不挣钱,每天埋头干活,有什么吃什么,需要买点什么都得找母亲钱淑芬要钱。以前晨阳还在家的时候,一回到家就看到三妹子在干活、四妹子在偷懒。到晨阳走了之后,三妹子初中、高中读寄宿,母亲一提起她就骂,每次她开学要钱都会被打。赵伯文不敢和父母对抗,只能私下里悄悄给她送点小零嘴、塞几个小零钱。

    现在赵伯文上班了,自我感觉有了说话的底气,看到赵向晚送来的围巾,他开始自我反省,觉得以前做得不够好,没有怎么帮助赵向晚,有些惭愧。

    赵向晚却摇了摇头:“大哥,我不想回家。”

    哪怕赵伯文想要反抗父母,但钱淑芬的强势与刻薄赵向晚是领教过的,好脾气的大哥根本没有持续对抗的勇气与能力。而自己,还没想好应该如何面对他们。

    养育之恩吗?也是有的。至少把她养大、没有让她饿死、病死,不像赵青云、魏美华,刚满月就将她抛弃。可是这点养育之恩,在把她与赵晨阳调换、刻意打压她成长的时候,已经荡然无存。

    赵伯文见劝不动meimei,有些沮丧地坐了下来,唉声叹气了老半天:“唉,三妹子啊,爸妈对你是不太好,可是村里好多人都念叨你咧,真的连过年也不回家看看吗?你还记不记得,为了让你能够上初中,村委主任海叔、妇联主任桂婶专门过来批评教育爸妈,后来你上高中的时候,海叔、桂婶他们都悄悄给你塞了钱?”

    赵向晚安静地看着赵伯文,没有说话。

    范秋寒推门进来,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表哥,你想尽孝你就去,别扯上向晚。向晚回去做什么?继续听舅妈骂她没良心、舅舅唠叨她不懂事?让他们再把她的身份证扣下、衣服烧了,阻止她继续读书?”

    赵伯文越听脸越白,尤其是那什么扣身份证、烧衣服的话,闻所未闻。他下意识地为父母辩护:“那个,我爸妈虽然嫌三妹子是个女孩不想让她读书,但也不至于这么……这么夸张吧?”

    范秋寒哼了一声:“还有更夸张的呢!你知不知道向晚为什么要报公安大学?因为这个大学不要学费,提前批次录取,还因为这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舅妈不敢撕!舅妈几次阻挠向晚高考不成,就放下了狠话,说只要收到录取通知书她就撕,坚决不同意向晚再继续读书。”

    赵伯文整个人都开始哆嗦,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范秋寒没好气地说:“你是儿子,又是长子,舅舅舅妈对你肯定好啊。身在福中的你,哪里知道向晚的不容易!”

    赵伯文脑门子开始冒汗。

    “表哥,你86年参加成人高考是不是向晚提醒的?你的复习资料是不是向晚帮你找的?要不是有向晚,你现在还在乡下种地呢,哪里能有现在的好工作!做人要有良心,你别老是把你的思想强加给向晚,逼着她做不喜欢的事情。”

    范秋寒一旦开始训人,那就是机关枪一样噼哩叭啦,听得赵伯文脑瓜子嗡嗡的,他连连点头:“是是是,我错了,我不逼三妹子。”

    “至于你说的海叔、桂婶他们,等下我们一起去买点年礼,你帮向晚带过去,说几句感谢的话不就行了?做什么非要向晚回去?如果什么都让向晚做,还要你这个大哥做什么?”

    赵伯文再次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好好好。”

    门口传来小车车轮滚过水泥路面的声音,赵向晚迅速站起身:“大姑回来了!”三个人都迎了出去,果然是赵大翠做完早餐生意回家来了。

    赵伯文赶紧上前,帮忙卸下推车上的煤炉、铁桶、瓶瓶罐罐、碗筷调羹,赵向晚和范秋寒帮着碗筷清洗干净,一家人忙忙碌碌半个小时才把推车收拾停当放回杂物间。

    赵大翠拖了把靠背椅出来,捶着腰缓缓坐下,半天才喘出一口长气:“唉……真累啊。”年轻的时候弯腰割稻谷干一天不喊累,没想到现在才出个米粉摊就觉得腰酸背痛。

    范秋寒看到,心疼得眼眶都红了,走过来蹲下在母亲身旁帮她按摩腰背,嘴里埋怨着:“妈,我说了让你不要再出摊了,你偏不听!推车、提桶、一站几个小时,这都伤腰呢。你现在都五十了,腰肌劳损这么严重还不休息,是想将来老了躺在床上起不来吗?”

    赵大翠这回没有一口拒绝,抬手抚了抚女儿的头顶,叹了一口气:“秋妹子心疼mama,mama知道了。”

    昨晚赵向晚还劝表姐支持大姑,现在看到这个情形也明白过来:“大姑,你现在年纪大了,一个人出摊太辛苦,要不带个徒弟,开家米粉店吧?”

    赵大翠笑着问:“向晚要给大姑送个徒弟?是谁啊?”

    赵向晚:“赵仲武。”

    正在赵家沟老屋里坐着烤火、盘算着怎么才能让母亲同意给钱开店的赵仲武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他四处张望着,犯起了嘀咕:学校放寒假了,三妹子会不会回家?她那双眼睛像是有透视眼一样,什么小心思都藏不住,看到她的时候心里怕得慌。可是这人呐,就是犯贱。这么长时间见不到她,还真有点想得慌。要是赌博的时候有她帮忙,保准大杀四方。

    想到赌博,赵仲武的手又开始发痒。

    门口忽然传来喧闹声,夹杂着母亲钱淑芬那惊喜得变了形的尖叫:“四妹子,四妹子,你回来了。”

    然后便是父亲赵二福热情得过了份的声音:“快快快,快请进。”

    “仲武,仲武,快出来,你四妹子回来了,晨阳回来了。”

    听到母亲扯着嗓子叫人,赵仲武愣了一下,赵晨阳那个懒鬼回来了?走了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个时候回来有什么好稀罕的?他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站起身来,走出西厢房,迈进堂屋。

    老屋堂屋正中央,东西各两间厢房,东头是灶房,西头是茅房和猪栏。现在堂屋里挤进来一群人,簇拥着一男一女。

    女的是长大了的赵晨阳,黄色羊绒衫配深栗色短款毛呢大衣,贴身的黑色踩脚裤配棕色长靴,在一群土气的乡村姑娘里显得十分时尚。微卷的短发、瓜子脸、大眼睛,模样倒是俏丽得很。

    赵仲武吹了一声口哨,挑了挑眉:“啧啧啧,瞧瞧这是谁呀,真是女大十八变呀,小矮子赵晨阳回来了。七、八年了连封信都没寄回来,现在怎么舍得衣锦还乡了?”

    赵晨阳顺着声音看向赵仲武,被他那阴阳怪气的腔调气得翻了个白眼:“二狗子,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么讨人嫌!”

    赵仲武脸皮厚,根本不怕骂,笑嘻嘻地说:“讨人嫌也比没良心好。你在赵家沟好吃懒做了十年,被亲爹妈接到城里之后就杳无音信,没良心啊,没良心。”

    钱淑芬听不下去了,走过去狠狠在赵仲武头上拍了一记:“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站在赵晨阳身边的中年男子个子很高,穿一件长款浅灰呢子衣,看着很有官威,他微笑着对赵仲武点了点头:“是赵向晚的二哥吧?你好。”

    对方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态度平易,一看就是大人物。赵仲武有些受宠若惊,慌忙上前伸出手:“你好你好,我是赵仲武,请问您是?”

    “赵青云。”赵青云与赵仲武握手,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眼,“赵向晚回来了吗?”

    赵仲武感觉有一口寒风灌进脖子,他缩回手呵了口热气:“三妹子没回来。”

    赵青云不解地看了一眼钱淑芬:“我听说,赵向晚是昨天的火车。”

    女儿回来了,却不肯第一时间回家。钱淑芬有些尴尬,打了个哈哈:“她应该是去了县城大姑家。你们远道而来,先坐着歇歇,吃口茶。”

    钱淑芬转过头看向赵晨阳,眼中闪着泪花,这可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rou啊,八年不见天天想念。看到晨阳长得这么好,钱淑芬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张开双臂一把将她搂住:“四妹子啊,你这个没良心的妹子,养了你十年,怎么才回来啊……”

    赵二福也有些激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自己的小女儿,眼中满是欢喜。晨阳聪明咧,代替向晚身份进城之后长得真好,还是城里的水土养人!

    赵晨阳被自己的亲娘抱了个满怀,闻到她身上的柴火烟熏气,有些喘不上气,烦躁地推开她,整理着头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个,赵向晚什么时候回来?”

    见赵青云和赵晨阳只关心赵向晚,钱淑芬有点不知所措,感觉事情的发展与她预想的不一样。

    钱淑芬以为赵青云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开着小汽车过来,肯定是陪着赵晨阳回赵家沟,顺便感谢一下自己的养育之恩。但这刚一见面,屁股还没沾椅子,两个人都在问赵向晚,到底是因为什么?

    赵向晚这个不听话的丫头一考上大学就一去不复返,一个电话、一封信都没有,昨天火车到了罗县也没回家,这是翅膀硬了不打算认家里人了啊。

    赵二福嘿嘿一笑:“向晚这孩子和她大姑感情好,估计是先去看她大姑了。等会让仲武骑车去接回来,你们先坐、先坐。”

    赵青云没有坐,脸上也没有笑,看一眼堂屋门口围过来的村民,声音不高不低地说了一句话。

    “赵晨阳是你家姑娘,我把她送回来了。赵向晚才是我赵青云的亲姑娘,我来把她接回去。”

    这句话一出,惊得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什么?被接到城里享福的赵晨阳是赵二福和钱淑芬亲生的,一直被打骂的赵向晚才是城里的千金小姐?

    一阵嗡嗡声响起,这个消息对赵家沟的人来说实在是惊天秘闻,太过震撼。

    “难怪赵向晚成绩那么好,可是二福他们两口子却死不肯让她上学,原来不是亲生的!”

    “仔细看看,这个城里来的干部和赵向晚是长得蛮像。”

    “钱婶子故意的吧?她是当娘的,哪个是亲生的肯定她最清楚,这……这也太不地道了!”

    议论声中,赵仲武瞪大了眼睛。我的妈呀,出大事了!

    第28章 赵家沟

    ◎可恨!那错过的八年◎

    钱淑芬整个人有点懞, 茫然地看向赵晨阳,似乎在问: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把这事揭穿吗?你不是说赵向晚不讨赵青云他们喜欢吗?

    四季大酒店见过赵向晚之后,赵青云第一时间责问赵晨阳。赵晨阳知道纸包不住火, 主动向赵青云、魏美华坦白, 并声称自己不知情, 是钱淑芬一时虚荣心作祟, 做出调换两人身份的事情。

    钱淑芬为了赵晨阳,将所有罪名都承担下来,给赵青云打电话时姿态放得非常低,哭诉着哀求他不要责怪赵晨阳, 并说自己对赵向晚很关照,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培养成大学生, 对得起赵青云的托付。

    哭完了, 钱淑芬丢下一句:“我帮你养了十年女儿,你帮我养八年难道不行?我不追究你丢下孩子不管, 你也别怪我换了孩子。”

    未婚生女、满月便将女儿丢到乡下寄养,一个月十块钱的寄养费只给了四年, 这件事赵青云原本就做得不地道, 面对钱淑芬的绵里藏针,完全硬气不起来。再加上赵晨阳养了八年,眼看着就是收获季节, 赵青云也舍不得放弃。

    赵青云最希望的结果, 是赵向晚、赵晨阳姐妹相称, 都当女儿来养。反正赵向晚已经十八岁, 正在上大学, 不需要花费更多精力, 不过就是多准备一份嫁妆, 为她安排一份好工作罢了。

    可是,与赵向晚打过一个照面之后,赵青云便知道她不好说话。赵晨阳占了她八年时光与资源,她心中一定有恨。自己如果不摆明态度,恐怕赵向晚不会认他这个父亲。

    犹豫来犹豫去,赵青云下不了决心。

    一边是养了八年、与徐家联姻的赵晨阳,一边是没有半点养育之恩、与季锦茂来往密切的赵向晚,孰轻孰重,他的内心天平一直在摇摆。

    经历翁萍芳被杀案,赵青云这才真正意识到赵向晚的价值。

    一件连许嵩岭都觉得棘手的案子,赵向晚只一周时间就将案件查得一清二楚。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赵向晚逻辑清晰、思维缜密、心性坚韧。这样的人绝非池中之物,只要稍加培养,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相比之下,放弃一个赵晨阳算得了什么?只要得到赵向晚的支持,再加上她背后的季家,赵青云有信心更上一层楼。

    左思右想,赵青云放下那一点为人父的自尊,决定将赵晨阳送回赵家沟,当着钱淑芬、赵二福的面承认赵向晚的身份,正式将她接回家。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挽回赵向晚的心,让她心甘情愿与自己亲近。

    赵青云看到钱淑芬还在发呆,提高音量再一次说话:“我们两家的孩子弄错了,现在换回来,如何?”

    如何?不如何!

    钱淑芬呆呆地看着脸色发白的赵晨阳,心里恨不得骂娘。你们把晨阳养得千娇百媚、娇贵时髦,现在还回来,我们这破屋子她能住得惯?

    “那个,赵领导。你看啊,不管是向晚还是晨阳,已经长大成人,现在都在星市上大学,这么大了还谈什么送回来、带回去?大过年的,先进来喝口茶,有什么事情慢慢商量嘛。”

    钱淑芬一边热情招呼,一边冲站在一旁的二儿子使了个眼色:“还不赶紧去你大姑家看看,把三妹子接回来!”

    听说赵晨阳才是自己的亲meimei,赵仲武虽然有一刹那的惊诧,但却很快就接受了事实。

    他就说嘛,像赵向晚这么学习优秀、赌技惊人的meimei,怎么可能是自家养得出来的。要说是赵晨阳这个好吃懒做、整天叫他二狗子的讨厌鬼,才像是他亲meimei!

    可是,让他去接赵向晚,赵仲武有些不情愿。

    说实话,他有点怕赵向晚。初中自己刚学会赌博,当时赌的是摇色子猜大小,简单好上手。赵仲武偷拿家里的钱出去玩,结果被赵向晚发现,赵仲武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她的脸色沉得像没有月亮的晚上。

    赵向晚问赵仲武:“为什么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