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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守了任隽十来年,为他额头上落了个疤。又被送到掩月庵住了几个月,如今更是被谢葳记恨,她什么都没落着,她们却还要把谢琬嫁给任隽?她一颗心咚地沉了底。她虽然也羡慕谢琬那么有钱。也稀罕她将来的嫁妆,可是她更在乎谁才是任隽的妻子。任家也有钱,她只要嫁给任隽,做了任府的少奶奶,凭着任老爷和任夫人对任隽原疼爱,难道还能少得了她的钱花吗?她还会不惦记娘家吗?可是显然,在他们心里,她嫁的好并靠不住,靠得住的还是亲手抢过来的那些!谢棋心里不禁涌出股苍凉。原来在利益面前,什么亲情和关爱都是假的。当初谢宏之所以同意她去缠着任隽,是为着她嫁给任家后有可能给长房带来好处,如今任家可以帮助他们得到更大的好处,于是连亲生女儿的愿望也可以不顾了。她低头抚着手上的花粉匣子,奋力地将之抛出老远。里头各种款式的胭脂盒子滚落出来。停在青草地上,像一地五颜六色的残花。她盯着它们看了半晌,忽然又大步走过去,将它们一一拾起,放回到匣子中。谢琬在王氏等人回府后的第三日回到清河。进门才坐下,春蕙就拿来几个京师玉胭堂的胭脂,说是谢棋送过来的。来自任家大姑奶奶的赠礼。她看也没看便让玉雪拿下去,还给谢棋。玉胭堂的胭脂她并不稀罕,罗矩每次往京师回来都会给她带些花啊粉的,她用不完就送人,如今妆台上还摆着几个。而这东西来自任家,她就更不想要了。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这次任夫人为什么这么隆重的邀请王氏她们去作客,她都还没弄清楚呢。玉雪依言去送了胭脂。谢棋居然什么话也没有,只点点头就收下了。谢琬便就问了句:“你去的时候她在做什么?”玉雪道:“歪在榻上看书,没什么异常。”谢琬也就撂下了。过两日玉雪又回来道:“这次老太太她们去到任府,听说也就是寻常的吃饭打牌话家常。说的话题也都围着大奶奶和大爷的婚事打转,以及任家大姑奶奶在京中的生活,并没有扯到别的。任公子听说也去了京师,并没有在府里。”谢琬听完沉吟了片刻,也没说别的什么。接下来她又观察了一个月,这个月里长房在张氏的带领下,依旧热衷于每日里的晨昏定省,三房则依然隔三差五地以各种借口缺席。谢启功重亲交给谢宏一桩任务,月中去了江南收账。而谢棋在府里依然摆她的大小姐架子,成日里穿得花团锦簇,像只游走在春光里的花蝴蝶。着实没发现什么异样。谢琬渐渐移开心思,打理着米铺的事。前门胡同的米铺生意愈来愈稳定,谢琬不满足于做散客生意。于是年后让罗矩在京师呆了两个月,把目标主攻向顺天府学附近的官户人家,直接与他们的采办或大管事签下往府里专供米粮的协议。罗矩不负期望,两个月里拿下了三家,如此每个月多出固定五六百两银子的盈利。罗矩经此点拨,大受鼓舞,上个月路遇桑田坊有两间地段不错的铺子要出售,便打听清楚了情况,回来跟谢琬转述。“按咱们眼下的情况,年内增开三四间铺子不成问题。桑田坊靠近王府大街,附近都是宗室皇族,如果把铺子开在这里,再拿下两宗宗室府上的米粮生意,基本上一间就可以顶上咱们所有绸缎铺子加起来两倍的盈利了。”谢琬看着他手上的舆图,回想着前世桑田坊内都有哪些皇室宗亲。勋贵府上如今是靠不住的,除非是护国公霍家。可是一个霍家抵得上大半个亲王府,以如今她的实力,想独揽下霍家的米粮是不可能的。倒是这些公主皇子之家可以考虑。“可以买下来。”她点头道:“不过这样的话,你不如再把所有铺子做个统筹。“比如印些粮票,即只要是咱们的食主,手执印着咱们商号和面额的粮票,便可随意在我们名下哪家铺子里兑换等额的米粮,这样既给人们提供了方便,也省却了有时这里忙得慌那头却闲得慌的窘况,更重要的是,可以借此把我们铺子的名号扩散出去。”罗矩略想,顿时身子一震:“这倒是个好主意!粮票流通得多了,咱们铺子的名头也会渐渐扩散开,名声也会越来越响亮!”他一骨碌爬起来,“我这就去京师,筹备这个事去!”谢琬忙把他喊住:“才回来,急什么,过了端午再走不迟。”离端午只有三天了,按照说好的日子,舅舅一家明日就会举家到梭子胡同来。谢琬早让罗升传话下去二房这日全部都到宅子里来过节,罗矩好容易回来了,自然不能落下他。罗矩听得她这么一说,便也就放下了手头事,去到梭子胡同帮着罗升忙碌起来。谢琬这里到了翌日,禀过了谢启功之后,也与谢琅到了梭子胡同。齐嵩一家于辰时到达。余氏满以为谢琬就算宅子,也顶多是跟黄石镇上的宅子差不多大,到达谢宅大门外一见到长长的围墙,已经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等进得门后在垂花门下窥得了二门内曲曲折折的廊道,花木掩映之间星罗棋布的亭台楼阁,已是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宅子该不少钱罢?”到了谢琬安排给他们一家人住的丹霞院里坐下后,余氏遂忧郁地看着谢琬说道。她真害怕谢琬是掏空了家底置的这宅子,虽然有处自己的地方住着是好,可是这么样倾尽家务去置办它,未免就有些过于大胆了。谢琬笑道:“买宅子加修缮以及置办花木和家俱,合约七八千两上下罢。”“七八千两!”这下不止余氏惊诧,就连齐嵩和一双儿女也吃了惊。谢琬笑了笑,说道:“舅母勿怪,这宅子虽然花的钱多,眼下我们倒也不差这点。”说着,便就把在京城里开了米铺,以及经营状况告诉了他们。“也不是有意瞒着舅舅舅母,实在是怕被王氏他们听得了风声坏了事情。如今好歹罗矩申田他们都能独挡一面了,我才能敢如此。”罗矩上前笑道:“舅太太勿要担忧,如今二房一年的盈利,置座这样的宅子也还有余,我们姑娘做事甚有分寸的。”“这就好!”余氏听后放宽了心,与丈夫互换了个眼神,笑看向谢琬道:“我就说嘛,光凭你们手上那几个铺子,怎么也置办不起这么大的宅子。原来你这丫头倒还有这么一手本事,竟能在京师开起米铺来!”说完又与罗矩道:“姑娘虽然能干,但到底年幼,你们还得以保护姑娘为上,凡是有危险的事情可不能由着她胡来。更不能被赚钱两个字蒙堵了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