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他的情//潮又爆发了
对于亚特兰蒂斯来说，这或许是值得载入史册的一天。很有可能，在许多年后，经过了严密的分析论证，有一部分历史学家会在著作里指出，这个日子甚至可以和从陆地来的混血种亚瑟·库瑞举起失落的黄金三叉戟而成为他们国王的那天相提并论，而另一部分历史学家会持相反意见并同时和前者疯狂打笔仗—— “他将会得到赦免。”国王沉着地面对沸腾的人群，亚瑟微笑起来，“因为奥姆是我的Omega，我被告知——这是属于王后的特权。” 整个大厅都因为这句话而陷入寂静。亚瑟看见那些扭曲的、大惊失色的表情。还有那些喃喃的粗口或是祈祷，单词攀附在水波之上，流入国王的耳朵。显而易见地，对正处于激动当中的亚特兰蒂斯人来说，这是个糟糕透顶的解决方案。亚瑟当然知道他们不会喜欢这个主意，尤其是他的弟弟。他望向阶下的前任国王，不出意料地看到了一双燃烧着狂怒的暗绿色眼睛。 但奥姆没法提出反驳，更不能直接拿起三叉戟往亚瑟头顶劈去——毕竟这也是亚特兰蒂斯历史悠久的高贵传统之一。 传统，传统，这可真是有趣，它们既是煽动人心的利器，又能被用作冠冕堂皇的工具。 七海之王抬了抬眉毛，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淘气的表情。 “我们扯平了。”亚瑟冲着奥姆比口型，“一比一。” 小王子神情冰冷，心头的激愤之情令他的眼神变得格外锐利，那双绿眼睛里充斥着的怒火大概真的足以点燃七海。亚瑟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这么干并非出于一时意气……好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确实是出于一时意气。当湄拉在高塔下叹着气告诉亚瑟，国王的Omega拥有一次获得特赦的权利，亚瑟就动起了这个念头。不过他的本意是尽量保证奥姆的生命安全——毕竟海洋领主的确犯下了谋杀的罪行，事实上，如果人鱼们执意要求以血还血，这要求也完全合乎情理。 现在的结果倒是亚瑟所不曾预料到的。亚特兰蒂斯古老的法庭有着大规模的陪审团，而奥姆利用了民众的情绪。曾经的国王无比清楚，他的人民厌恶陆地，亚特兰蒂斯以每一条历史悠久的传统为荣。而海洋领主在会议厅里度过了整个青春期，他的煽动能力是如此之强，发表演讲的姿态又是如此娴熟。奥姆几乎就要光明正大地摆脱掉所有可能到来的惩罚。如果他成功了，那么不但可以让自己一身清白，并且永绝后患，再也不会有人胆敢指出他曾犯下过的罪行，因为此类言辞有违民意。 然而亚瑟不能允许事情依照这样的轨迹前进。 “奥姆·马里乌斯是我的Omega——”国王轻快地重复了一遍，“我将因此而赦免他。” 亚瑟在王座的上方漂浮，他保持了站姿，国王俯瞰着这座大厅，以及其中涌动着的人群。 “我们需要谈谈。”湄拉说，她的语调异常严厉。 他诧异地看了红发姑娘一眼。“现在？” “就现在……？”她皱着眉头想了想，“或者换个时间也行，总之，越早越好。” “现在不行，我先得盯着人们，等他们全部有序离场。”亚瑟垂下视线，“这之后我们会有一场谈话……我给予你承诺。” 这时湄拉意识到他的神情确乎带有君主式的庄严。也许亚瑟·库瑞在陆地上所受的教育并不足以支撑他立刻成为一位国王，但他无疑是个再好不过的保护者——对于海洋，也对于陆地。没有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的人了，很多东西都可以通过学习得到，那是可以弥补的缺陷。而亚瑟身上那些特殊的美好品质，它们与生俱来。 她退开了几步，小幅度地弯下腰以表达敬意：“是的，陛下。” 但亚瑟首先去找的不是她。 镣铐从奥姆的身上被解除了，那不适用于将来的王后。它们的材质轻盈，是亚特兰蒂斯独有的坚固品种。前任国王从未想到，有一天它们会被用来对付自己。 “世事难料，嗯？”他的哥哥浮在旁边，咧开嘴笑着。 亚瑟没有得到回答。小王子抬起头，视线缓慢地在房间内转了一圈。他认出来这里是自己曾经的住处。不，不是属于国王的那座宽阔居所……这儿真的是很久以前的记忆，在那时候，亚特兰娜还能够轻轻哼出一些美妙的旋律，把小儿子抱在怀里亲吻额头。 “维科告诉你的？”奥姆低声问，“我不会因此就对你们感恩戴德。” “你当然不会。”亚瑟游到他面前，那双蔚蓝色的眼睛逼近了他，简直有些过于明亮了。“只要你觉得贴心就够啦。”亚瑟半开玩笑地说，“我希望你能高兴些。” 奥姆沉默片刻。 “你到底想要什么，亚瑟？”他咬着牙问，“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一瞬间，他的哥哥似乎有些愕然。但亚瑟很快就恢复了他一贯的模样。“什么？”他大笑着重复，“不，奥姆，我并不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如果非要说有的话。”国王稍稍放慢了语速，声音低沉，“那恐怕也只是很简单的一个词——和平。” 海洋领主冷淡地抿起嘴唇，下一刻，他把兄长撞到了墙上。 这太快了，他是怎么做到的？亚瑟晕头转向地想。也许是借助了加速度，在水里转了半圈？也许是蹬了一下地面，像颗炮弹似的冲了上来？他被Omega死死压制住，奥姆的手臂有力地压上了亚瑟柔软的喉头。当他们被海洋包围时，奥姆·马里乌斯才是那个无敌的战士。 “你背叛了我！”他厉声道，“亚瑟·库瑞，你曾答应过一件事，现在你背叛了我！” 有那么一会儿，Alpha没有说话。他差不多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而海洋领主傲慢地看着那双蓝眼睛，锋利的薄唇扭曲出了一个微笑：“瞧瞧你这副样子，你有什么资格……做七海共同的国王！” 可尽管亚瑟被掌握住了要害，但他的双手还是自由的。他抬起手臂，奥姆瞳孔放大，警惕地防备着反击。 国王只是把手掌放到了他的肩膀上。这动作看起来就像是个古怪的拥抱，而亚瑟确实也是这么想的。他开始用力，把弟弟更加压向自己。 “我知道我很糟糕。”亚瑟说，他的嗓音变得嘶哑了，“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奥姆……” 他倾身向前。 一个吻，轻柔地落在了Omega的额角。 “你愿意吗？” 该死的混血种！奥姆在内心愤怒地咆哮—— 他的情潮又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