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我爱他
他在黑暗的国库之中行走，手捧一握明珠。 “那是马里乌斯的儿子。”幽灵们窃窃私语着，在他周围飘荡。这些守卫曾是亚特兰蒂斯的长老和高级贵族，为了守护国库，他们自愿选择了这种对待，成为非生非死的存在。 “我知道他，小马里乌斯，一个Omega，试图对陆地发动战争，被他的兄长赶下王座。他在审判中暴露了真实性种，与奥瓦克斯王一直以来所宣称的完全不同——因此人们不能再将信任赋予这位曾经的国王。” 奥姆平静地听着，他继续向前，掌中的光芒照亮道路。 “他也不信任他的哥哥——新的君主是个混血，有一半血统来自陆地。” “混血！真是可惜。要知道，他还是个Alpha呢。” “于是依然有人爱戴奥姆·马里乌斯，他们怀念这位纯种国王的统治。即便他和他的父亲欺骗了人们，许多年。” 作为这场讨论的主角，奥姆继续走着，神色未变。 “而他的那位哥哥，亚瑟·库瑞，一个除了血缘以外彻头彻尾的陆地人，对亚特兰蒂斯未来的规划又似乎太过不切实际了。” “他天真地想要融入进来，然后领导这个国家走上另一条道路，却不知道亚特兰蒂斯有多么难以改变。就算再过上一千年，两千年——传统的旧习俗还是会烙在所有人的骨缝之间。” “说真的，谁会不以这样的稳定而自豪呢？一个千年不改的伟大国家！” “正是如此。所以马里乌斯的小儿子不相信我们的新任国王，对方想说服他，但是每一次都只能得到拒绝。” “当然喽，伊达。难道你会同意那小子狂妄愚蠢的宣言吗？” “绝对不会，巴尔蒂斯长老。如果我会那么想，岂不是就变得和你一样蠢了？” “哼……这有什么好笑的？脸都快烂没了的米瑞斯－维杰！” 奥姆停下了脚步。 “我的哥哥，他根本不适合成为亚特兰蒂斯的国王，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只会给这个国家带来混乱。”曾经的国王没有抬头，“这一点毋庸置疑。” “太对了！”幽灵们齐声赞赏。 “但是我并不讨厌他。恰恰相反，我爱——”奥姆小小地停顿了一下，“我爱他。” 真奇怪啊，对着这几张陌生的（并且没剩下多少rou的）面孔，他发现有些话变得容易出口了。当着亚瑟的面，奥姆愿意承认对方具有高尚的品格，然而他绝不会对那个Alpha说出这句话。 “我爱你。” 强烈的酸楚情绪在小王子的胸腔内翻腾回荡，卷起一阵苦涩的浪涛。 “很小的时候，我知道我有一位哥哥。”奥姆盘腿坐下，望向屋顶下那些闪烁着荧蓝色彩的旧时光，他轻声说。“母亲告诉我，要和他相亲相爱。”他短促地笑了笑，“她一定想不到我们后来会cao成一团。” “他还打算和你结婚呢。如果你成为王后，按照法律，你将会拥有和他相等的权力。”幽灵之一提醒道。 “是啊，但是他说‘让婚约本身见鬼去吧’。亚瑟不在乎这个，他只想要我的支持。”奥姆叹了口气，“我拒绝了那场审判，他就反将了我一军。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毕竟是我先耍了他。” “当时他一定气坏了。”某个长老毫无同情地评价，“然后你也是。” “但他没有用标记控制我，哪怕他可以那么做，轻而易举。”Omega垂下眼帘。“亚瑟比我想象得更好。”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即使是幽灵也不能听清楚内容，“在整个孤单的青春期里，我都依靠着一个幻象来度过所有的艰难时刻。每当我结束了与议会那些蠢货的舌战，威风凛凛地回到王宫，我对着镜子摘下王冠，看着镜面中那张苍白的脸……”他几乎说不下去。 然而在这里，当他身处浓重的黑暗之中，身边有着一批余骸犹存的聆听者。 奥姆闭上眼睛。 “我会想象自己得到了一个拥抱。”他慢慢地说，声音已经低到微不可闻的地步，“来自于我的哥哥。我知道在所有活人之中只有他会真正爱我，会无所谓血统和性种地拥抱我。” 就算是经历了那样糟糕的难堪之后，亚瑟还是无比坚决地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问题。 “那时我叫他奥林。” 一时间，似乎全部的空间都被伤感所填满了，音符沉滞地嵌在墙上，水流安静地浮动，就算是幽灵，也只好静默无言。 “为什么都不说话？”一个尖细的、由于氛围而不得不竭力压抑着的嗓音在小声发问，“诸位？你们听到什么猛料了没有？” “在他不看我们之后就什么都没能听见了。”另一个幽灵用同样的小声回答他，“但还是请你闭嘴，巴尔蒂斯，和大家一起沉浸到伤感里好吗？” ——我爱他，可我还是会从国库里找到那把带有魔法的三叉戟，然后作为海洋领主，我必须带领信任我的士兵，去做我该做的事情。 奥姆把侧脸贴在掌心的光芒上，珠粒冰凉光滑。 即使是在最出格的梦境中，他都不会想象到如今这种情形。亚瑟在他面前展开一片明亮蓝图，充满期待地向奥姆伸出手来，然而他不能回握。 没人比曾经的国王更明白亚特兰蒂斯的情况了，亚瑟所说的一切都只会是空中楼阁。Omega尝试过挣脱那些古老的规则，但他很快就认识到这意图难以实现。 “你要保护这个世界吗，哥哥？”他喃喃低语，“我们会看到你究竟能做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