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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乱终弃剑修后他黑化了 第4节

    陈邻:“夸你好看的意思。”

    徐存湛笑了笑,情真意切:“那陈姑娘也很白切黑呢。”

    陈邻想要摸摸自己的脸——她还记得自己在徐存湛眼睛里看见的自己的倒影,那个丑得令人印象深刻的布偶娃娃。

    脑子里刚升起这个念头,陈邻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她的胳膊抬不起来了!

    陈邻愣了愣,不可置信,又试着想要抬起另外一边的胳膊。但不管她怎么努力,两条胳膊就跟失恋的面条一样,软趴趴躺在徐存湛掌心。

    她又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腿,结果腿也动不了。

    陈邻惊慌的望向徐存湛:“完了完了,我,我好像动不了了!”

    徐存湛:“……动不了了?”

    陈邻:“对啊!点头也点不了了,胳膊也动不了了!完蛋,这就是散魂吗?!”

    徐存湛垂首,手指略微收拢,真气探入布偶内部——他松了口气,对陈邻露出灿烂笑脸:“放心吧陈姑娘,不是散魂,只是我留在符咒里的心头血要用完了。”!

    第4章 心头血

    陈邻一愣:“心,心头血?”

    徐存湛道:“聚魂符要用心头血加朱砂来画,效果才最好。我是修道之人,血液中也有天地灵气,用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不过这聚灵符我也是第一次画,或许是我有地方没有画对,持续效果比较差。”

    他将软趴趴动不了的布偶放在自己膝头,安慰陈邻:“不是什么大问题,我重新取心头血再画一张聚灵符就行了。”

    陈邻:“?”

    不是,聚灵符居然是一次性消耗道具?

    再画一张?怎么再画?现场取心头血吗?

    一时间她脑子里闪过二十几本狗血虐文里面狗男主取女主心头血救女二的情节。

    以前只是看个乐子,现在轮到陈邻要心头血了,她还真不知道心头血怎么取。总不能小道士脱了衣服一刀扎自己心口上吧?

    她睁大眼睛盯着徐存湛——徐存湛没有脱衣服,只是解开腰间围着的搭包,从里面取出黄符,朱砂,一支通体乌黑的毛笔,一把朴素的木质短剑。

    陈邻看了眼那把平平无奇的木质短剑,目光略微平移,又看向徐存湛后背那把木剑。

    那把木剑同样平平无奇,只是外表被制作成长剑的模样,没有刀鞘也没有任何装饰性的花纹,甚至连剑穗子都没有。它安静的躺在简易剑架上,剑锋十分迟钝,没有一点锋锐可言。

    但陈邻被这把剑捅过。

    她也知道这把剑刚刚才砍下了鬼修的头。

    徐存湛取出这些道具后,便用小剑割破自己食指指尖,一道真气自心脉出发,推着精血缓慢流往指尖伤口。

    在精血尚未流出来之前,已经有多余的鲜血争先恐后从破口处涌出,顺着少年手指骨节往下流淌,又透过手指缝隙滴滴答答垂落在雪地上。

    徐存湛并不管那些多余流出的血。

    他右手拿起毛笔,等到精血涌出时再用毛笔一压伤口,蘸走精血,搅入朱砂,笔尖落黄符,一气呵成。

    繁复符咒在黄纸上一笔连成,看似潦草狂乱,但细看去却又能感觉到其中精妙无穷。

    徐存湛搁笔,食指并中指夹起黄符,低念一声口诀后将符咒拍到陈邻额头上。霎时陈邻感觉一股热气从额头涌遍四肢。她试探性的抬起胳膊,原本毫无反应的胳膊此刻听话的抬了起来——陈邻一翻身,跳起来,又活灵活现的站在了徐存湛膝头。

    “能动了——能动了能动了!”陈邻兴奋的从他左膝跳到右膝,又从右膝跳到左膝。

    然后她一低头,发现自己在少年干净的裤腿上留下一连串黑乎乎湿漉漉的脚印。

    陈邻又看了眼自己的玩偶脚。刚刚她被鬼修尸体的惨状吓晕,一头栽倒掉进雪地,似乎就是那时候,玩偶身上沾了泥巴和雪。

    雪化掉之后和泥巴混在一起,将原本干净的玩偶浸得脏兮兮湿润润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悻悻的滑下少年膝头,站在旁边的雪地上,老实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太高兴了,没有注意弄脏了你的衣服。”

    “我会帮你洗干净的!”

    徐存湛没有立刻回答,陈邻有些忐忑,咽了咽口水,抬眼小心看向他——少年目光在自己裤子膝盖处的脏污上停留了片刻。

    他的皮肤本来就白,画完符后那健康的白皙逐渐有了向苍白发展的趋势,越发显得少年眉心方菱额花鲜红醒目。

    他手指上的伤口没有愈合,仍然有鲜血不断涌出,顺着他手背滴落雪地。

    暗红血液融化了部分积雪,已然在地面积成了浅浅一小片水洼。

    陈邻忍不住提醒他:“徐道长——你要不要先给你的手止个血?”

    徐存湛回神,眼眸微转,侧过脸与陈邻目光相接。

    脏兮兮的玩偶仰起脑袋注视着他,那双大小不一的绿豆眼里能看出明显的担忧。徐存湛觉得有意思,他伸出割破了口子的那根手指,戳向陈邻。

    不等徐存湛手指戳到陈邻,陈邻便连连后退。

    玩偶的身体毕竟不如人类身体灵便,更何况这里地势本就起伏,陈邻倒退时后脑勺也没长眼睛。

    她退着退着,一脚踩进雪窝子里,嗷的一声倒栽进去。

    雪窝子不算很深。但架不住陈邻现在只是个棉花娃娃,倒进去后迅速被雪淹了,只剩下一截短胳膊还在外面使劲晃悠。

    徐存湛微微挑眉,不自觉笑了。

    他没有去拉陈邻,用没受伤的手握住雪堆上晃来晃去的短胳膊:“陈姑娘为何要躲?”

    陈邻的声音从雪堆底下,闷闷的传出来:“因为你要戳我啊!”

    徐存湛眨了眨眼:“我只是碰一下陈姑娘,想确认聚灵符的效果而已。”

    “不行不行!”陈邻费劲的从雪窝子里爬出来,喘气,嘟嘟囔囔,“你手指上还有伤口没处理呢,等会得破伤风了怎么办?”

    徐存湛这才将目光再度落到自己指尖伤口上。

    若是普通的伤口,以徐存湛的体质,早就自己愈合了。只是这道伤口才流了精血,就相当于是伤在了心脉上,自然没有那么容易痊愈。

    他昨天才取过一次心头血给陈邻画聚灵符,因为熟练度不佳,画出来颇多欠缺。不足一天的功夫,又为陈邻取了第二次心头血,饶是徐存湛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心头血不同于其他地方的血。

    普通人若是被取了一滴心头血就会元气大伤,被取了两滴便会落下病根,被连取三滴就会一命呜呼。修道者虽然体质要远胜过普通人,但修道者毕竟也还在人的范围内。

    徐存湛从昨夜到今日,连取两滴心头血,中间还运气御剑杀鬼修,已然元气大伤。

    陈邻好不容易从雪窝子里爬出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雪地,又走回徐存湛身边。

    她绕着徐存湛还在流血的左手转来转去,没有注意到自己脚下正踩着融化了雪的血水,浅浅的红顺着玩偶足部向上攀爬。

    徐存湛垂眼,目光注视着陈邻——见陈邻仰起脑袋,他便将伤手伸出去,放低,放到陈邻面前。

    陈邻两手扒着徐存湛没有受伤的大拇指,粗短眉毛纠结的皱在一起:“怎么一直在流血啊?”

    徐存湛:“毕竟是心头血。”

    陈邻:“心头血就是指尖血?”

    徐存湛伸出右手,没有受伤的手指白净修长,指尖轻轻一点玩偶心口。

    他没怎么用力,陈邻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她抬眼看徐存湛,少年正微微垂首望她,长而密的眼睫落下阴影,将那双金灿灿眼瞳遮掩大半。

    他道:“心头血和指尖血是不一样的。心头血是心脉里面存下的精血,取血时需要先割破食指尖,再用真气逼迫心脉,将心头血逼出来。”

    “人乃万物之灵长,人的心头血更是聚集了天地灵气,用来写符,即使写错了,也能发挥其原本一半的功力。”

    陈邻认真听着,不自觉窥他脸色——少年那张霁月光风的脸,似乎变得更苍白了。

    “就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血止住吗?一直这样流血也不行啊。”陈邻重新看向少年淌血的指尖,愁得眉头紧皱,叹了口气。

    棉花塞满的小小身体,吸气鼓起后又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徐存湛觉得稀奇,有意思,翘着嘴角只看陈邻,压根不关心自己的手指尖。

    他漫不经心的回答:“无碍,它总会有停下来的时候,我们正好在此稍作休息。”

    陈邻:“真的没关系?”

    徐存湛:“没有关系。”

    陈邻:“好吧,其实我也累了,坐着休息一会儿也好。”

    她把徐存湛脏了的衣角铺平,自己抱着膝盖在徐存湛身边坐下。

    漫天风雪的冬日,虽然玩偶的身体不会感觉寒冷,但陈邻也能察觉出空气中的低温。和时不时吹过来的寒风相比,徐存湛身上却很温暖。

    虽然隔着一层衣物,他周身却仍旧散发出暖烘烘的热度,像一个自动制暖机一样。陈邻不禁又往徐存湛那边靠了靠,但小心翼翼没有挨到徐存湛衣服上干净的地方。

    没有人可以说话,四周又安静得只剩下风声。

    陈邻抱着自己胳膊,忍不住想起自己朋友来。她们刚刚还在更衣室里讨论吃火锅,结果自己莫名其妙的就穿越到了这个地方,她找不到自己,肯定会很着急吧?

    不止是朋友,还有老师,外婆,和mama。

    mama现在知道自己失踪了吗?

    如果这个世界的时间和她原本世界的时间流速相同,她肯定都已经失踪十二个小时以上了。

    回去是肯定想回去的,但自己现在连‘人’都不是,就算找到了回去的办法,总不能用这个布偶的模样回去吧?

    啊对了!徐存湛说要找鬼修问复活自己的办法,他到底问了没呀?鬼修脑袋都和身体搬家了!

    陈邻想到这,连忙抬起头看向徐存湛,想要问他——徐存湛正在打坐冥想,两手搭在膝头,脑袋微垂。

    他维持这个姿势维持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动,身上都落了一层积雪,积雪和他雪色头发相叠,让人分不清头发和雪。有些积雪被徐存湛身上的温度融化了,化成冰冷的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落,落到他绯红的脸上。

    陈邻察觉到徐存湛脸色不对,连忙抓住他衣角用力拽了拽:“徐道长!徐道长?”!

    第5章 下山了

    但无论陈邻怎么扯他衣角,少年仍然维持着打坐冥想的姿势,毫无反应。

    他面色苍白,双颊却透出艳丽的绯红,气息也粗重起来。

    之前陈邻被徐存湛放在衣襟里都没能察觉到他的呼吸声,但此刻陈邻只是坐在徐存湛身边,都能听到他明显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