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窺視】：（1）演員應盡的本分

    雖說要趁休息日好好放鬆一番，但興許是生理時鐘作祟，計央次日還是在固定時間醒了過來，睜著朦朧睡眼望著窗外方透出微光的天色怔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過來自個兒今天不必拍戲，一時不禁自覺好笑的勾了勾嘴角，然後才又翻了個身、蒙上棉被準備繼續與周公聊天去。

    其實也不怪乎計央會這麼貪懶，畢竟如這般不必早早起床能繼續賴在床上的日子，打從她接了《錦繡華年》這部戲後就再也沒有過了，雖然之前她在擔任萬年配角時，一直很欽羨身為主角的演員們可以有數不清的鏡頭和拍不完的畫面，可真當她自己也親身經歷了一番之後，她還真是偶爾會想念起跑龍套時的悠哉時光。

    受人注目的日子雖好，但所要付出的代價也是挺大的，就像是《錦繡華年》開拍這兩個多月以來，她與一眾演員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幾乎是天天沒日沒夜，一幕接著一幕在拍戲的，哪怕是前面演出微電影缺席了一陣子的衛延棠，也是一返回劇組後就被導演李造淵給趕著將戲給馬上補齊了。

    不過，僅管大夥們這段時日都被李造淵折騰得有夠嗆，但大夥們其實都挺能理解李造淵的難處，畢竟《錦繡華年》作為C台的年度重點大戲，李造淵身為整齣戲的靈魂人物，肩負執導的重責大任，迫於成本和時間壓力，為了趕在期限內將戲交差，他也確實不得不加緊腳步趕戲，盡量縮短拍攝時間，而此次他之所以能放全劇組兩天假，其原因倒真如衛延棠所說那般，他是見了大夥們這些天精神萎靡不振，身體狀況紛紛緊繃到了極點，又恰逢戲已趕上了一定進度，他這才勉強讓眾人休息休息、好好喘口氣。

    照理說，難得可以放心的歇息，計央應當要睡得很安穩才是，但不曉得為什麼，僅管她心知今天可以好好放鬆，可睡眠品質卻是極為不好的，一直斷斷續續、時夢時醒，弄到最後讓她簡直有睡比沒睡還痛苦，而這種糟糕的情況一直維持到陣陣刺耳的門鈴聲傳入她耳裡、穿透她渾沌紊亂的夢境為止。

    「叮咚──叮咚──」

    不斷響起的規律門鈴聲，將計央從睡夢中吵醒，起初她還有些犯懶不太願意離開被窩，想乾脆裝死直到門鈴聲自己消停，但沒想到來人卻挺有耐心，見沒人應門竟也沒打消念頭離開，反倒又持續按了好幾次門鈴，到了最後甚至還直接伸手敲起門來，並同時開口喊著計央的名字。

    「叮咚、叮咚──」

    「叩、叩、叩！叩、叩、叩！」

    「央央、央央，妳在嗎？」

    一聽到門外傳來的熟悉聲音，計央本還陷在半夢半醒間的腦袋，總算猛然清醒了過來，她連忙起身掀開棉被下了床，一邊理著雜亂的頭髮和睡皺的衣服，一邊往房門口走去。

    「俏俏，妳怎麼那麼早就來了，有什麼事嗎？」一把拉開房門，見外頭那人確實是自己的助理林俏之後，計央揉了揉眼睛，帶著睏意問了句，然後便又轉身走回房內。

    「早？」跟在她身後走進房內的林俏，一聽她這話不禁有些錯愕的應著：「央央，現在都已經過中午了，時候不早了。」

    聞言，計央怔了怔，腳下步伐一頓，下意識看了眼床頭櫃上的時鐘，見時間確實已是下午時分，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尷尬笑道：「哈哈……一時沒注意到，想不到我這一覺竟睡了那麼久，看來我是真的太累了。」

    「那可不是。」林俏認同的點了點頭，開口又笑說著：「我看啊！不只是央央妳太累了，整個劇組的人可能都累慘了，我今天早上和剛剛中午去餐廳吃飯時，還真沒見到幾個咱們劇組裡的人，全是其他棚的人在用餐。」

    「呵呵……那倒未必，說不定大夥們是出去逛逛了。」計央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像想到什麼，對上林俏的目光，疑惑的問道：「說到這……俏俏，我昨天不是跟妳說過，今、明兩天劇組都不拍戲，而我這兩天打算就待在飯店內休息，所以讓妳也休兩天假不必再來找我了，怎麼現在妳又跑來了，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計央自認可能沒法子像其他知名演員那樣，給自己助理較好的待遇或福利，但她卻是很尊重自己的助理也很盡力想給對方好的工作環境，所以當一聽見劇組放假的消息後，她也馬上通知林俏跟著休息兩日，讓林俏自己去安排時間做她想做的事。因此，一看到林俏竟又出現在自己面前，她實在不得不感到疑惑，不明白林俏跑來找自己要幹麼。

    林俏一聽她這問話，立即斂起笑容，滿臉正色的出聲解釋：「是這樣的，央央，陳姐聽說這兩天劇組放假，說是有些東西和幾齣新戲劇本要給妳瞧瞧，而她本來是打算讓我們一起回去，但她又擔心妳這樣來回奔波身體會太疲憊，所以讓我來問問妳，妳是要跟我一起回K市，還是這兩天就待在飯店好好休息呢？」

    這下計央總算明白過來林俏前來的原因了，馬上回答道：「俏俏，那可能要勞煩妳跟陳姐說一聲，我這次沒辦法回去了。」話畢，她見林俏在聽到自己這話，眼中隨之流露出的納悶後，忍不住又多問了一句：「俏俏，怎麼妳沒聽說嗎？李導今天晚上不是找我們去……」

    後面一句『去衛延棠房間研究劇本』的話還來不及講完，林俏就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臉恍然大悟的猛點著頭，立刻接了話道：「喔……對了！對了！我差點就給忘了，我昨天有聽汪編劇提起，說李導今天晚上好像有安排了活動。」

    見林俏終於想起這事，計央正想開口表示沒錯，她就是要去跟李造淵和衛延棠等人開會討論劇本時，卻見林俏突然又神色詫異的對她訝道：「咦？所以央央妳有要去參加喔？我還以為妳不會去呢！」

    林俏這話一出，計央當下感覺就不好了，她眉頭一蹙很是不解的反問：「俏俏，妳怎會覺得我沒打算去呢？這麼重大的事情我當然得參加啊！這不是身為一個演員應盡的本分嗎？」

    她的話聲一落，只見林俏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偏頭作出一副思忖樣，並以滿是疑惑的語氣喃喃重複念了一次：「身為演員應盡的本分？」

    計央聞言又見到林俏這似是理解不能的模樣，心裡不免有幾分愕然，她不懂為何這麼簡單的事林俏會無法明白。

    又沉默了片刻後，計央見林俏沒再說話，以為她是還沒反應過來，正欲直接再向她說明，這劇本被修改是大事，導演既通知了要開會，那麼作為演員就沒有推辭的道理時，林俏卻忽地抬頭看向她，一臉茅塞頓開的對她笑道：「央央，我明白了！今晚這事其實算是劇組裡的大事，而妳身為劇中女主角確實必須前去參加，與眾人聯繫聯繫、溝通溝通，這樣子對妳之後拍戲才會順利一點，是吧？」

    「呃……」

    聯繫聯繫？溝通溝通？

    這聽起來好像有哪裡怪怪的，可計央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因為這討論劇本的會議確實就是在溝通聯繫，釐清劇本被改過之後的問題，所以最後她也只能在林俏的注視下點了點頭道：「沒錯！所以，俏俏妳說，如果我不去參加，是不是就會給人一種我在耍大牌，而且既不敬業又看不起其他演員的感覺呢？」

    計央這話讓林俏不由得也認真思考了一下，見好像真會導致這樣的結果，當下不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央央這麼一說倒也是，瞧我竟然都沒想到呢！那我等等就先打電話和陳姐說一聲，妳還有事要忙這次就不回去了，至於東西和新戲劇本我去幫妳拿回來就好。」

    「好的，俏俏，那就麻煩妳了。」計央感激的一笑。

    「不會！別這麼說，央央妳才辛苦了，這不過是我該做的事而已。」林俏搖頭笑應了句，然後轉身作勢就要離開，「那央央，我還得趕車，我這就先走囉！」

    「好。」計央微微頷首表示了解，然後一路送她來到房門口，並朝她關心的叮嚀了句：「俏俏，自己路上要小心喔！」

    「我會的，謝謝央央，妳也快進房間再休息一下吧！」林俏笑著點了點頭，擺了擺手示意計央趕緊回去歇息。

    計央見狀也朝她笑了笑，轉身就準備回房，但就在這時，位於她左前方的房間正好有人邊講著手機邊走出來，而她不小心聽到了對方的談話內容，見似乎是在與人約吃飯的時間、地點後，她的腦海冷不防的掠過一事，連忙喊住就要離去的林俏：「欸欸欸！俏俏，等等！」

    聞言，林俏停下腳步，回頭困惑的看她：「央央，怎麼了嗎？」

    「俏俏，這……我剛剛才想到，我好像忘了問聚會的時間了……」對上林俏納悶的目光，計央尷尬的擠出抹笑，提出自己的問題：「那個……妳有聽李導或是其他人說過，我們今晚大概是約幾點會合嗎？」

    林俏一聽是此事，當下恍然大悟的笑道：「喔！原來是這事啊！有！我有聽汪編劇講起，說大夥們是約晚上八點會合。」

    「八點……」計央隨之重複念了一次，默默把這時間記下來，然後才又朝林俏笑道：「好的，我記住了，謝謝妳。」

    「不會，那我先走囉！」林俏揮了揮手道別。

    見她如此，計央也跟著點了點頭、笑道了聲再見，而在目送林俏離去後，她才重新回到房間內，先是望了一眼擱在茶几上的劇本，又看了一下床頭櫃上的時鐘，見時間離晚上八點還久得很，她決定先來研究一下劇本後面的部分，這樣晚上與大夥們討論時，她心裡才能有點底，不會因沒半點兒想法而惹人笑話。

    嗯……至少她不能讓衛延棠失望。

    一想起那從《錦繡華年》開機記者會至今，一直對自己很好又耐心指導自己演戲的溫柔儒雅大神，計央就不禁覺得自己充滿了動力，原本還泛著的疲憊也似乎有些消散了。於是，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決定洗個臉後就來努力做功課，畢竟大神那麼看得起她，又屢屢在眾人面前誇獎她，她總得好好加把勁兒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