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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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君,你爱我吗?” 她的眼泪已经没有那么汹涌,可眼睛还是水淋淋的,平日里轻柔的声音此刻低哑夹着微微的气喘,她固执的问询被夜风送到耳畔,裹着某种只有他们两人心知肚明的残忍。 薄叶熏的心莫名其妙的悬了起来,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女人移转了目光,她第一次认真的观察这个突如其来的家伙,很英俊,但是,和她气场不合。 “如果你更早的遇见你身旁的这个男人……”她的声音非常笃定,仿佛看透了他心中连自己也不知道的卑劣,那样轻飘飘的下了不得了的判断。 人心的脆弱如同破旧瓷器上皲裂的纹路。 “你永远会被更加更加……的人吸引。” 她的眼泪又溢出来了。 “你对谁都可以爱,熏君,因此你谁都不爱。” 薄叶熏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皆川茜抬起手用袖子擦眼泪,淡红的眼妆晕花了一小片,她失却了平日的优雅。 “再见,熏君,期待下次再见。” 她没有等待薄叶熏的回应,纤细的女性身影慢慢的独自远去,最终消融在昏黑的夜色里。 ………… 薄叶熏辞职了。 他情绪其实恢复的很快,前一天晚上回到家哭累了很快睡着了,第二天凌晨就醒了,但是除了疲惫竟然也没有其他的感觉,他躺在床上,连思维都停滞了似的,整个人木愣愣的。他往旁边摸索了几下旁边,禅院甚尔不在,只有小惠还在睡,禅院甚尔好像是把他拉回来后就又出了门,熏记不太清,也不想回忆昨晚的事,反正禅院甚尔常常会有这种夜不归宿的事情,他也习以为常了,外面天还黑,他也没有起床的打算。 他往惠的方向挪了挪,把小孩揽进怀里,怀里温热的人体带着奶香,头毛也软乎乎的,他闭上眼再次酝酿睡意。 如果茜的态度再强硬一点就好了,他想。那样薄叶熏反而可以顺理成章的讨厌她。 可是… 薄叶熏紧闭的眼角溢出泪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明明也没有多么难过。 就只是,很累而已。 …… 因为觉得自己最近实在是没什么精力去应付客人,所以薄叶熏干脆辞了职宅在家里看小孩。 辞职的第一天,薄叶熏天还没亮就没了睡意,他看看禅院甚尔,男人侧着身没有要醒的意思。他长相英俊却极具攻击性,就算是闭着眼睛表情平和也没有削减多少凌厉感,给人的感觉如同小憩的雄狮,惠就睡在他旁边,抱着他一只胳膊,蜷着身子像只小猫一样。 薄叶熏实在是睡不着了,起床去了客厅,可也不想看书看电视,他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会儿,忽然就像吃东西,想吃热乎乎的食物。 那就做些早餐吧,他想。 辞职第一天,薄叶熏决定吃点好的。 他翻了翻冰箱,食材的种类并不算多。 半块南瓜,几根玉米,和两个土豆,这几样是在冰箱里已经放了好几天的,因为一直想不起来吃,蔬菜只有香菇小青菜和半根胡萝卜,rou类还有一些牛排和牛rou,虾仁也还有,除此之外,鸡蛋也有不少,面粉大米之类的都还很多。 熏把一堆食材都搬到了料理台上,盘算着自己能做点什么。他一向是热爱美食的人,大学的时候还去华国做过一年的交换生,学了不少菜谱。 南瓜去皮蒸熟做南瓜馒头,土豆可以做土豆泥,玉米的话本来直接煮一煮就好,可薄叶熏想吃更有味道一点的,想来想去,记起来自己还有一罐之前买回来的炒松仁,干脆做个简陋版松仁玉米,正好也能用上胡萝卜,虾仁和香菇一起煮粥应该会很棒,牛排的话煎一煎就好,小青菜就和牛rou一起简单炒一下,然后再用小奶锅蒸鸡蛋羹给小惠。 他一边想一边做,手下的动作也快不起来,等到都做好,一样一样的出了锅,最后只剩下稠而鲜的香菇虾仁粥还在锅里冒着咕嘟。 香气飘荡在一楼,天也已经大亮了,他上卧室去喊父子俩吃饭,惠已经醒了,正在给自己穿衣服,熏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又去推禅院甚尔。 下了楼,禅院甚尔难得对他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你还去中餐馆打过工?”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会说话。”原本还有一点期待被夸奖的薄叶熏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薄叶熏轻巧的从禅院甚尔手里抽走他不知何时摸来的可乐,白了他一眼,“饮料还是等到饭后喝吧。” 他一开始其实是有些怕禅院甚尔的,不过在意识到对方“向着自己”,没有危险之后,他很快就不再那么小心翼翼了,甚至有一点点得寸进尺。 吃饭的时候,薄叶熏抱着惠喂他,蛋羹滑嫩,惠看起来很喜欢。他其实一直不知道惠具体多大了,惠瘦瘦小小的,说话却很有条理,走路也走的很稳,薄叶熏怀疑惠的年龄可能比外表看上去要大一点,打算吃完饭问问甚尔。 不同年龄段的小孩子肯定不能用同样的方法照顾。 然而等他喝完一碗粥回过神来,他震惊的发现桌子上的东西已经没了一大半,连惠的鸡蛋羹都没放过。每一样都留了一点,加起来差不多也只够一个成年男性的份量,不过对方显然没有考虑过薄叶熏可能会比正常男性能吃的问题。 禅院甚尔在薄叶熏一言难尽的目光里放下碗筷。 “味道不错。”他说。 …… 不得不说,小惠简直是天使。 大概是习惯了熏每天出门,吃完饭后青年坐在惠旁边看电视的时候,小孩子连玩具都不玩了,他不太爱说话,因为有个固执自我还干着危险工作的父亲,话多了只会惹麻烦,因此即使觉得不合理也不会提出质疑。惠歪着头满脸疑惑的看他坐在沙发上没有去上班,薄叶熏觉得他的小脑瓜上都快具现出问号来了,可爱的不得了。 熏忍不住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跟他解释自己今天不用出门,一整天都呆在家里,惠这才露出一副安下心来的模样。 禅院甚尔从冰箱里随手摸了一罐饮料,然后坐到了薄叶熏的旁边。 “你不去上班吗?”他一边问熏一边拉开易拉罐的拉环。 “我辞职了。”熏已经习惯了甚尔的不着调。 他们三个人其实没怎么好好相处过,此时坐在一起了熏才注意到惠似乎非常紧张甚尔。 并不是害怕的那种,而是更微妙一点的,时刻注意着,只要禅院甚尔有了大动作,惠也立马会跟着有所反应。 那么点点大的一个小孩子,着实有点奇怪欸。 这样顺着想下来,薄叶熏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一点都不了解禅院父子。 总是在外游荡的禅院甚尔和聪明懂事到几乎不正常的惠。生日那一晚的异像已经被他当成了幻觉,然而他现在却又莫名其妙的想了起来,那些奇异的场景,会是真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