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 成风尽垩

    几日前，青龙会内部出了个不小的乱子。

    一支小队离经叛道，携带部分武器装备投靠了其他帮会。

    换心乌贼同少女对视了一眼后，道：“阁下，我们去看看。”

    “嗯。”

    她微微颔首，应和了一声。

    不消片刻，二人便来到了武器库门前。

    空中飘散着尘土沙砾，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大门早已被破坏，重金属混合着一股干热的风卷入了少女的肺腑。

    俄顷，她正欲抬腿之时，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方才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待尘雾消散开来，她这才看清面前。

    四下尽是身着黑衣的尸体，他们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痕。

    少女伏下身，细细查看那些尸体。

    到底有多大的仇怨，要把人打成马蜂窝。

    她敛了敛眉，指节攥得噼里啪啦直响。

    “阁下，你看这里。”

    不远处传来了他磁性低沉的嗓音，少女闻声而至。

    她瞥了一眼面前，货架上的武器全都不见了踪影。

    “这也太过分了。”

    少女极力克制着要在他身前爆发的冲动。

    本以为此事会告一段落，然而三天后，她又接到了一个令她炸裂的消息。

    七星帮公开挑衅他们，派人抢了赌场，并杀了他们的人。

    少女手中的纸被她握得发皱，她眉间微蹙，好像一座会随时喷发的火山。

    半小时后，她随换心乌贼去了赌场，那里已然易主。

    还有不少打手正在忙着清理现场。

    “乌痪。”

    少女抱胸，眼中流露出再明显不过的杀意。

    “什么？阁下。”

    身旁的他唇边虽是没了往日的笑容，却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些人已经踩到我头上了。”

    少女连声音似是满溢出了怒意。

    “冷静点阁下。”

    他伸手扯住她，他那冰冷的五指让她逐渐平静了下来。

    现下他们没带任何人手，确实不该如此冲动。

    这几日的事已让少女焦头烂额了，她欲寻换心乌贼，同他商讨下一步的行动，然而刚坐下没一会儿，便听到了微弱的呻吟声。

    她起身走出门外，一黑衣人倒在了地上。

    看起来气若游丝，不知还能不能活下去。

    少女伸手去扶他，却摸了一手鲜红。

    明艳的颜色在她掌间氤氲开来，她的精神竟也随着这血流变得恍惚起来。

    ……

    她轻轻翻过那人的身体，才发现他腹部中了数刀，并且刀刀直冲要害。

    是谁出手这么残忍？

    “是什么人？”

    少女压低声音，已有些许愠怒。

    他勉强抓住少女递来的手，凭着仅剩的最后几口气道：“是……是七星帮……”

    “又是他们。”

    少女皱了皱眉，心中的怒火似是愈发难以消散。

    她还没上门去找他们麻烦，这些人却是都坐不住了。

    她草草吩咐了一下其他人后，便离开了这里。

    嘭，大厅的门被一脚踢开。

    少女拍桌，近乎怒不可遏道：“乌痪，给我灭了他们。”

    这事要是没个分辨，青龙会以后也都别再这里混了。

    此时的她真的是被这个突起的帮会冲昏了头。

    换心乌贼则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仍旧翘着腿，一副悠然闲适的模样。

    “阁下不必动怒，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人自然没有存在的必要。”

    随即一阵阴冷的笑声弥散开来，甚至连少女的怒意都屏退了几分。

    是时，他轻按她的肩膀，俯下身，贴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会解决的。”

    少女刚想闪躲，便被他一手圈入怀中。

    她抬眸对上那极具蛊惑的碧绿眼眸，莫名感到他有些不怒自威。

    这个感觉不到情绪的心理医生会有这样如此明显的表露吗？还是说这也是他装出来的？

    思索之际，他的唇已然落了下来。

    熟悉的冰凉感侵入了她的口腔。

    呼吸间的纠缠虽不至于让她昏厥，却也软软绵绵的，仿佛坠入巨大的糖果中馨香而又甘甜。

    “等我回来，阁下。”

    留下这样一句话后，他便消失了在大厅。

    “……”

    这医生又在卖什么关子？

    少女望着他的背影，不由腹诽起来。

    之后的数日，少女把整个市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换心乌贼。

    手下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医生难道人间蒸发了？

    “真是稀罕事天天有……”

    少女望着纸上的文字，思之出神。

    他不在的话，自己一人也无法制定端掉七星帮的计划。

    最重要的是——

    她在他不在的时候行动了的话，她不清楚这医生会有什么反应。

    他虽不至于阴晴不定，但她隐约感觉到这个时时含笑的医生内里实际隐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疯狂。

    今夜一如既往，少女躺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失忆的痛感似乎逐渐离她远去，但要取回残缺的部分还很漫长。

    翌日，和煦的光拂过窗棂，撒在少女的脸上，化作几道奇妙的光影。

    她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他竟坐在自己的床边。

    未几，她揉了揉眼，刚苏醒的她仍有些看不真切。

    “嗯？乌痪你回来啦？”

    换心乌贼笑而不语，他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一脸温柔地注视着她。

    中午二人在花园对饮时，少女不禁开口询问道：“你这几日去哪儿了？哪里都找不到你。”

    闻言，他露出一抹轻笑。

    “秘密。”

    自他回来后，青龙会一如往常，只是再也没传出任何背叛的消息了。

    “嗯？”

    少女有些意外地看向pad上的新闻。

    一大早就看到这样的消息，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心。

    七星帮被不知名的帮会袭击，全帮上下几千余人尽数被灭，连帮会总部都被付之一炬，至今仍不知是何人所为。

    然而少女却好似看透般，对着身边人笑道：“你还真是大手笔啊。”

    他左手托腮，挑了挑眉。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阁下的。”

    少女摊手，些许无奈道：“你这话还真是没什么说服力。”

    说罢，她直起身，不由朝他的方向靠了靠。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换心乌贼放下书，唇边扬起很是意味深长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