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同人小说 - 【謝李】尋常燕在线阅读 - 番外三

番外三

    恰金秋時節,街衢巷里處處盈蕩桂子香氣,小道童立在花蔭下,身量還未及這樹一半,眉間卻同樹皮般?如山壑。

    「哎呀,好俊的小仙長。」

    有那打家門裡邊悠悠轉出來,挽著菜籃正要出門的婦人見著兀自煩惱的他,蹲下身笑盈盈與他攀談:「可是被妾家栽的桂子香得走不動道了?」

    他搖搖腦袋,連帶身後劍穗也晃悠了幾下:「敢問這位姑娘,可有瞧見一個服色與我相類,個頭高出些許的少年?」

    自嫁作人婦,已有多年未曾聞見一聲「姑娘」,婦人心花怒放,打籃中取出包甜香撲鼻的桂花糕塞進他手裡:「卻是不曾看見,小仙長若要尋人,不妨到前頭衙門問問。這點心是妾拿這花兒做的,帶回去吃吧。」

    無緣無故得了桂花糕,小道童——李忘生幾番推卻,終究拗不過婦人的熱情,將紙包仔細揣進了懷間:「如此,便多謝姑娘了。」

    婦人笑吟吟地起身,心道總歸手頭也無急事,不若領這嘴甜的小孩兒到差役那去問問;孰料話尚未出口,一道修長身影便倏然閃出,擋在了李忘生前頭:「忘生,不是和你說過人心險惡,別隨意收人禮物麼?」

    本還在往上提的唇角驀然凝滯,婦人怒視著這憑空殺出的清俊少年:「妾雖非高門大戶的貴人,也不由小子空口胡說,辱了名聲。」

    念叨過了師弟,謝雲流聞言,回過身子向婦人抱拳:「姑娘莫怪,我這師弟溫厚老實,小子不過藉機教他,並無言姑娘狡獪之意。」

    他言色誠懇,婦人本也沒想過與半大孩子認真計較,於是不再多說,只重新理好罩在籃上的布,輕哼一聲後便越首離去。

    「師兄,你這般說話太過失禮了。」

    沒尋著空隙插話,李忘生直至婦人走至巷口,方顰起眉頭扯了扯謝雲流衣袖:「那位姑娘不過是關心忘生……」

    「師兄還沒講你呢,你反倒訓起我來了?」

    謝雲流抱著劍,板起臉繼續嘮叨他:「沒來過的鎮子,為何四處亂走?師父交代的都忘了?」

    他們師徒三人雲遊四方,這幾日落腳在鎮上,呂岩說鎮西不遠處的山中有他一故交在,可山路著實險阻,便不讓兩個徒弟跟著,只囑咐二人好生待在客棧等他歸來。

    「可,是師兄先不見了。」

    無端挨了訓,李忘生也不惱,只垂著眼回他:「師父說,我們二人需結伴而行,忘生才想出門找師兄的。」

    謝雲流一哽,在他額間朱砂上輕彈一記:「我才出來不到半個時辰,能有什麼事。」

    說完,見李忘生安安靜靜地抬手摀住眉心,又覺自己過分,拉開他白皙指掌揉了揉那處,嘀咕道:「你要遇上什麼拐子地痞受了傷,師父指定要拿拂塵揍我。」

    李忘生任他仔細按捏連點發紅也無的那處,乖巧道:「是忘生不好,險些連累師兄。」

    「呆子,」謝雲流抽了手,改去捋他腦袋上的小髻:「……我也會擔心,往後不許自個亂跑了,你又不像師兄,從小在外遊歷,分得清好壞。」

    一直低著頭的少年人這才揚起了臉,眉目彎彎:「好。」

    兩個小孩兒拉著手回了客舍,夜色初降,呂岩還未回轉,他們早已習慣如此,並不以為意,只照平日作息行事。待各自沐浴前,謝雲流卻忽地自懷中掏出了包東西,擱到不明所以的師弟手裡:「拿著,給你的。」

    李忘生疑惑地看著他,待嗅得紙包透出的氣味後複而露出詫異之色:「……師兄?」

    「過幾日就是秋夕,你還小,喜食甜,吃點柿餅應應景。」

    他話說得大方,眼神舉止卻莫名侷促:「我去洗漱了。」

    語畢便匆匆抓起衣裳出了房門,徒留李忘生在屋內發愣。

    星子孤伶伶散在闐黑綾羅間,明月如珠,澤暈四野,打地鋪的謝雲流吹熄了燈,往榻上被他用薄被裹緊的李忘生道:「睡吧。」

    李忘生輕輕「嗯」了聲,依言闔眼,卻難如願墜入那黑甜鄉中。

    他師父師兄從不是貪物慾之樂的人,投宿亦只揀可遮風避雨處,能得溫飽即可,今日所住客舍自也不出此範疇。秋夜生涼,這被衾也不知是充的什麼,看上去包得嚴實,實則四下透風,李忘生被凍得狠了,不免憶起從前阿娘總親手給他納冬被,裁秋衣,一時愈加悵惘難寐。

    去歲冬初,爹娘將他托給呂岩隨其修行,他雖早知此事,也心甘情願遁入道門,拜別雙親之時卻仍愁縈滿心。

    他與常人不同,出生即是陰陽兼具的身子,阿爹阿娘從來不嘗因此對他有異,倒是較兄姊都更疼愛他些,又怎麼忍心讓他吃苦?無非是因顧慮他將來難以娶妻生子,恐招鄰里閒言碎語,不若讓他修這無情大道,如此便再無人以此事置喙。

    正是因愛他,送他離家時便越發不捨。行拜師禮的前夕,阿爹阿娘相攜到他房裡,擁著么子靜默不語良久,李忘生仰起頭來,正好瞧見多年來執掌中饋,從來笑迎往來的阿娘在燭光搖曳中紅了眼眶。

    潞州此時當也寒意漸起,阿爹阿娘可有保重身體?有兄長阿姊相伴身側,應是過得好吧?

    「怎麼,睡不著?」

    席地而眠的謝雲流驀地翻過身來,眼眸清明,半分睡意也無。李忘生被他一問,方才漫天飛舞的思緒戛然而止,坐起身向他搖了搖頭:「有些冷。」

    謝雲流刷地站起身子,推門就要去隔壁呂岩房內打秋風:「這客舍也忒小氣,一房就給一床被子,還是捂不暖身子的。你等著,我去師父房裡再拿一床來。」

    心知此番難眠不僅是因露重霜濃,李忘生下了榻,拉住也隱隱泛冷的謝雲流指尖:「師兄不忙,陪忘生賞月吧。」

    最後,呂岩房裡的薄被還是被拿了出來。謝雲流和李忘生一人裹著一床被褥,齊齊坐在窗側地上,昂首朝著那輪玉盤發愣。謝雲流尚未放棄給師弟周身裹上兩張被子的想法,李忘生卻不領情,只同他道:「師兄若受了寒,忘生問心有愧。」

    受用他的牽心,謝雲流不再堅持,只是挪著身體與師弟挨緊了些,低聲道:「怎麼不吃我給你帶的柿餅?」

    「家中不許夜裡吃點心,」李忘生緩緩道:「阿娘怕我憊懶,吃過以後犯了睏便懶得洗漱。」

    講起此事,往日種種不免又浮上心頭,他忽覺鼻間發酸,垂了眼瞼想遮掩那點愁:「若被發現了,要挨阿爹手板的。」

    「師兄可不會打你手板。」

    察覺師弟周身縈繞的低落,謝雲流一頓,笨拙地攬過他肩頭:「我還當是你不喜歡柿餅,心想莫非我猜錯了,不是便好。」

    這話卻是沒頭沒尾,李忘生自問這些時日並未對那些小食表現過渴切,故而一時間竟不知這猜測是從何處而來。

    「師父和我去接你那日,我看你盯了庭中柿子樹許久。」半大的少年人說著,又往他靠近了點,好使身上暖意傳到師弟那:「十五月圓,你不在爹娘身邊,吃點柿餅,就當是在家過了。」

    與李忘生迥異,謝雲流自懂事起便和呂岩雲遊四海,師父對他而言真真如師如父。他師弟入門後雖從未說過一句思鄉,可他設身處地一想,倘若哪天要自己背井離鄉,離開師父和師弟獨自漂泊,必也愁腸百轉,難遣傷懷。

    原已沾濕了些許的睫羽微顫,李忘生抬眼,看向身畔滿目關切的師兄。

    「……師兄,這柿餅,明日我們和師父一塊吃吧,」他慢慢傾身,靠到少年人仍嫌單薄的肩上:「你特意找來的,一定好吃。」

    「那是自然。」謝雲流的嗓音放得很輕,很柔,好似怕驚破了此情此景:「至於那桂花糕,明日先讓師父嚐一口,沒事了再換我們吃。」

    正在山中和友人對酌的呂岩倏地打了個噴嚏。

    年歲匆促,轉眼已是數十年淌過。李忘生分神看了眼窗欞,旋即被正擁著他恣意施為的謝雲流重重一頂:「想什麼?看著我,不許想別的事。」

    懷中人逸出一聲哭喘,引得滾燙陽物愈發猖獗,定要搗至花心零亂,碎逐春水,方甘願在一道道軟聲哭求裡灌滿宮腔,cao透玉壺。雲雨初歇,謝雲流抵著他紅潤爛熟的牝戶,拍了拍手裡豐腴雪臀,啞聲道:「夾緊了,不許流出來,再給師兄生幾隻小羊崽。」

    長溯與浮生都二十有餘了,還生什麼孩子,要教人知道了,多不知羞……雖是這般想,可他師兄向來將自己捧在手心呵護,少有這般強勢的時候,半張臉埋在他肩窩的李忘生在這混話撩撥下竟愈發動情,才去過一回的女xue不覺痙攣,兩股顫顫,合著腿心嬌嬌地聳著臀去蹭他胯下物事,竟是騷得又吹出了波水兒來:「若是流出來……夫君再多給忘生一些就好了……」

    偶爾,他也會想,是不是這平白多出的一口女xue,和微鼓的乳鴿兒,就是為了遇見謝雲流,好讓師兄養得珠圓玉潤,供情郎恣意褻玩,為他生兒育女才長的呢?

    這事,他是想不出結果的——就像他也想不明白,為何只是同師兄回了趟潞州家中,笑著邊給那柿子樹捉蟲子邊和謝雲流說幼時竟曾奢望這樹能結出餅來,是以特別用心照料,夜裡和爹娘兄姊用完膳後便被不由分說地按在了錦被間胡作非為。

    罷了,總歸他所求所想皆有所應,其餘瑣碎閒事,便盡付這清風明月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