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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迫于国师的威名,二来宫里的妃子们也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过着那般不堪的日子。那样的毫无尊严,羞于向任何人启齿。“今日的事,让七王妃看笑话了。”淑妃平静地说着,看着她,直视着她的眼,“你看这宫里的女人,多可怜哪!像本宫这样的还好,无儿无女,自然无欲无求,无喜无悲。”“娘娘是明白人。”淑妃闻言一笑,笑容惨淡,“就是因为活得明白,所以才会痛苦。世人都盯着宫里的繁华,对于繁华背后的污秽,视而不见。”她们这些人,纵使有一些是像她这样无奈进的宫,更多的是被父母贪图荣华送进宫来。她不解的事,经历了先帝一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人看不明白,这深宫之中,哪有荣华可言?“娘娘…”芳年心惊,淑妃和她说这么多,她有些担心,害怕知道得多,越危险。宫里的人她一个都不敢全信,包括眼前的淑妃,万一有天淑妃觉得她碍眼,只消一句话就能灭她了口。淑妃看穿了她的想法,安抚道:“七王妃莫怕,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天,这些秽事会传出去,到时候定会人人皆知。本宫只希望那个时候,自己置身事外,或是不在人世。至于千古骂名,轮不到本宫一介女子头上。再说身后之事,荣辱都与死人无关。”这话说得透彻悲哀,芳年有些动容。这些宫中女子,过得不比前世的自己好。前世的自己,虽然孤独些,却一生富贵,受人尊敬。论年纪,淑妃不过三十出头,也是她看得明白,知道寻求靠山。背靠国师,在宫中一世无忧。“娘娘,您好人有好报…会长命百岁的。”“长命百岁?这样的日子,活得再长有什么意思?”淑妃苦笑,抚了抚发角,“好了,本宫与你说这些,怕是吓着了吧。你快出宫吧,宫中不是久留之地。”说完,她招来自己宫里的宫人,送芳年出宫。芳年对她福了福身,低着头,跟在宫人的身后,朝宫外走去。一路不曾抬头,打定主意不再看这污秽的皇宫一眼。可惜事与愿违,快出宫门时,居然碰到了那位古公公。他站在一棵树下,像是专程在等她。“七王妃这是要出宫了,咱家真有些舍不得。改日七王妃再进宫,咱家一定好生侍候着。”这阴阳怪气的话,听得人作呕。她低着头,脚步未停,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快速地出了宫门。只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嗤”笑,尖细刺耳。出了宫,她深吸一口气。门在她的身后关上,她回头看一眼,朱漆铜锁的大门紧闭着,隔绝了那里面所有的不堪。三喜和四喜看到小姐现身,忙迎接上前。“我没事。”芳年觉得十分的乏累,疲惫地吐出三个字,扶着三喜的手,上了一直候着的马车。马车里,一身墨衣的男子端坐着,见有人掀帘,快速地把她拉进来。三喜正欲上来,被她制止了。刚才三喜四喜没露半点端倪,说不定根本就不知道他在马车里,更不知他何时上的马车。事实确实如此,三喜四喜一直在宫门口徘徊张望,未曾注意到有人悄无声息地进了马车。而车夫,当然是替主子保密。“王爷怎么来了?”她轻声地问道。元翼认真地看着她,只一眼,他已看清,她平安无事。那颗自得知她进宫后就一直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处。“本王恰巧经过。”芳年低头,不知为何,觉得整颗心踏实下来。这么烂的借口,亏他还说得一本正经,面不改色。她垂首的样子,落在他的眼中。他不由得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她一惊,抬起头来,撞进他的深瞳中。马车已经开始行驶起来,她抽了抽,没能抽开,只好任由他握着。想起曾被古公公摸过的感觉,就像是被一只冰凉的蛇爬过。而现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的手温热干燥,被他握着,并不讨厌,甚至有些欢喜。她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不敢去猜他此举背后的意思。潜意识里,她逃避着,不去想他们之间的事情。每当她胡思乱想时,都会记起她是如何进的王府。姓元的性子捉摸不定,谁知道他在谋划什么。等车出了御道,两边的人声开始多起来。宫里宫外,仿若不在一个世间。宫外的人忙忙碌碌,无论是婚丧嫁娶,人情往来,遵循着世间礼法。本应该是礼法最高处的皇宫,却宛如花街柳巷,纲常大乱。这样的君主,这样的王朝,怎么可能长久?前世里,一直到国师死后,才颠覆这一切。今生难不成还有等上几十年?突然马车被人拦住,芳年听到裴林越的声音,“七王妃,唐突了。裴某有一事相问,求七王妃告之。”她恍惚着,自己有多久没有想起裴林越了。大庭广众之下,虽隔着马车,出嫁的女子与外男说话到底不妥,她望着身边的男子,男子也看着她,等着她的反应。这男人莫不是要试探自己和裴林越之间还有没有情?她莫名地想到这茬,于是,小声地吩咐四喜让车夫把马车停到偏僻处。待马车挪了地方,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裴公子有何事要问?”“裴某听说玉妃被…赏给了游公公,可有此事?”原来是为了成玉乔,他对成玉乔倒是情深义重。她冷然,暗想着此事毕竟不光彩,怎么这么快传到宫外面,不知是谁传出来的。“没错。”得到她肯定的答复,裴林越的身子晃了一下,差点站不稳。“她是侯府嫡女,被封为皇妃,陛下怎么会随意把她赏给他人?裴某求七王妃详细告之,必当感激不尽。”前世里,他曾经和自己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候,他的第一个庶子出生。他的话,她清楚地记得,他说:“你是嫡母,膝下空虚,理应把庶子记在名下。如此一来,别人会赞你大度,妾室们也会对你感激不尽。纵使时隔多年,当时自己痛不欲生的感觉还记忆犹新。“裴公子,我要你的感激有何用?”此生,她都不想和他有瓜葛,还要他的感激做什么。“七王妃,裴某知道,退亲一事,你一直耿耿于怀。但玉妃才情高洁,不应落到如此地步,她本应嫁进王府,当她的王妃。是你占了她的位置,她才会被迫进了宫。裴某只想知道实情,于你而言,并不为难。”芳年下意识地就把头偏向身边的男人,男人冷着脸,面色嘲弄。姓元的才不喜欢成玉乔,她无比肯定地想着,对裴林越道:“裴公子想太多了,我不愿意讲,只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你可知道玉妃为何被赏给了游公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