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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贵人的路子?”“贫僧那时年少,又自小长在寺中,倒没听说他攀附上什么贵人。但他那样的人,左右逢源,必是处处讨好。凡居高位者,皆爱听信侫言,他能冒头,并不奇怪。而且他与宫中往来采卖的太监们混得极熟,得了不少方便。”“太监?”元翼皱眉,前朝末年宫内宦官当道,被国师灭了国其实也不冤。他垂眸静立,把唐昀和慧法大师的话融在一起,反复揣摩着。慧远大师亦不再问,神色淡然地扬了一下手中的拂尘。半晌,元翼的眉头慢慢松开,心里豁然开朗。只觉得从前的重重迷雾,都被他一一拔开,答案呼之欲出。“大师,可还记得前朝有位木公公?据野史记载,这位木公公手眼通天,前朝三代帝王都是十倚重他。”至于他为何说野史,那是因为,前朝被国师覆灭,连正史都被烧得精光。“木公公?”慧法大师收好拂尘,下意识地念着这个名字,他怎么可能不记得?木公公在宫里只手遮天,父皇为保祖宗基业,下死诏命对方殉葬。只是没想到,父皇殚精竭虑,费尽心力,最后他们金氏江山还是被夺走,子孙被屠得干干净净。自己要不是一出生就被悄悄送出宫,只怕早已是国师的刀下亡魂。七王爷今日的问题看似不相干,但串在一起,他知道意味着什么。若国师就是那位木公公,那么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释得通。木公公能做到总管太监的位置,又历经三代帝王,在宫中的势力必是树大根深。他要是假死逃生,不无可能。当年是父皇下诏命国师殉葬,国师痛恨父皇,所以才会一夜之间血洗皇宫,足见他对金氏皇族的怨恨。此前种种猜测,都在这一刻得到解释。什么世外高人,不过是个活了百年的阉人。若不是七王爷,恐怕他直到圆寂那天都不知道,国师就是当年的木公公。他们金氏养的一条狗,养大了心,反而咬死主子。此恶徒不仅不知忏悔,还大摇大摆地自称国师。如此罪孽深重,死后当下阿鼻地狱,受冰刺油炸之刑,永世不能超生。他口中念着阿弥陀佛,闭目道着善哉善哉。第70章神药竹梢处,一片竹叶飘飘忽忽地落下,打着旋儿。元翼修长的手展开,接住这片叶子,捏在手心里。人生如落叶,纵是长在树顶,总逃不过落入尘泥的一天。“大师,木公公是否曾身中与本王一样的?”慧法大师先是不语,此乃前朝秘辛,按理不能外传。只是转念一想,前朝已亡,若不是七王爷,恐怕他一世都不知仇人是谁。也罢,他一介出家人,何必囿于世俗的条条框框。“没错,那药原本是我们皇家珍藏的。因其药性要清心寡欲,列代先祖无人服用,后被赐给木公公。”元翼闻言,看了他一眼,“大师是金氏皇族?”慧法大师扬了一下拂尘,“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确实是前朝的皇子,不过自小有佛缘,将出生就入了佛门。方外之人,出身不提也罢。”前朝皇族也好,现在的皇族也罢,他们共同的敌人都是国师。“大师再与本王讲讲那位木公公。”慧法大师叹息一声,开始讲起木公公的生平。木公公最初只是宫里不起眼的一个小太监,凭着自己的心机和本事,攀上当里的太监总管。认干爹,拜师父,最后踩着自己的干爹爬上总管之位,一当就是几十年,历经三代帝王。那三代帝王,活得都不算久。慧法大师平缓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谁会想到,一个太监,竟能搅起天下的腥风血雨,把两朝帝王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元施主,那人的身份已明,我们何不当众揭穿他,再举朝声讨他。贫僧想着,他一个宦官,把持朝政,实属大逆不道。若是广告天下,必会人人唾之。”元翼眉头深锁,元朝初建时,京中的世家大臣们应有不少见过他的人。而他能瞒天过海,莫不是同用了易容之术?老五师承何人,难不成是国师?“此举不妥,没有确实的把握,我们不能妄动。大师可曾想过,为何这许多年来,都没有一个人看出端倪?当年元朝初建时,那些前朝老臣大部分都被留用,不可能半点风声都不走露。本王想着,或许国师现在的模样,与他之前的样子是不同的。”慧法大师略一思索,就频频点头,“贫僧思虑不周,差点误了大事。”“大师可知道他是哪里人氏?”慧法大师轻摇头,木公公进宫后从未听说过有家人,好像之前是乞儿。“贫僧没有听说过,似乎是个孤儿。”元翼没有再问,前代久远,都过了百年,朝代更替。他即便是有亲人,早已作古多年,再寻并无多大的意义。“元施主,你接下来有何打算?”“此事非同小可,稍有差池,你我性命不保。何况你有整寺的僧人,本王还有妻子家奴,妻子还有娘家族人,牵一而动全身。要是被国师反击,连累他人,徒增罪孽。此事需待本王从长计议,再做打算。今日获益良多,多谢大师相告。”“元施主客气,但凡有差遣,贫僧义不容辞。”这是家仇,同是国恨。他就算是出家多年,亦愿意为此破戒。待手刃仇人,再向佛祖忏悔。他坚信佛祖必会赞同他们替天行道,除掉那孽障。木屋里的芳年透过花窗,看到他们的身影。她离得远,不知两人具体说什么,只觉得气氛冷得瘆人。本就是暗压压的天色,此时一瞧,那顶上的乌云沉沉地移动,正好在他们的上方,成压顶之势。这天,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她的心跟着一沉,有种风雨欲来的压抑。眼见着慧法大师告辞离开,自家男人也朝屋子走来。她赶紧一闪,躲进内室。“本王出去一趟。”他进内室,是来告知她一声的。“哦。”她应着,替他披上大氅,然后目送他出门,穿过那竹林,消失在路的尽头。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能倚在门前送自己的夫君出门,这滋味怎是一个愁字能道尽的。眼见着屋子里只剩自己一人,四周安安静静的,一点人声都没有。她先是靠在露台处,看着风吹起布幔,眺望着外面的景色。过了一个时辰,眼前还是那些枯树远山,单调寂寥,终是让人百无聊赖。她起身在屋子里转一遍,来到他的书房,想那一本书打发时间。书架上排得满满的,她暗想着,他怕是把府里的书都带过来了。伸出手一一地摸过去,间或地抽出一两本翻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