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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芝笑道:“新娘还要换衣裳,各位女傧相不如到楼下吃甜点去。”顾筠她们这才散去。***红豆由着下人们伺候着脱下那身冗重的婚礼服,重新换上旗袍,简单用了些点心,待人退下后,房间单留下她一个人,一室寂静。这回没有外人,她少了几分顾忌,见里面还有一间房,起身走过去推开门,原来是盥洗室,里面一张四爪黄金浴缸,阔大得出奇,不知为何做这么大,她站在盥洗室里研究一晌,复回到卧室。不到七点,贺云钦暂时回不来,想起刚才顾筠她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她坐到妆台前,捡起上面的小玩意来看。一个水晶球花瓶里盛放着的一大捧玫瑰花,看上去是真花无疑,然而瓶里并未盛水,花瓣颜色也极为柔艳。她琢磨一番,暗猜这是所谓永生花,因用西洋法子固了色,所以可以耐久不黦。另一边是一副小小的人体镀金骨架,从前学校里见过,倒也认得,只她不知贺云钦原来也对西洋医学感兴趣。她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探索他过去生活的冲动,一手托着腮,另一手缓缓拉开右边抽匣,目光一低,里面放了好几本笔记,封面上载着外文,全是用自来水笔手写而成。她英文不差,德文却不通,辨认一晌,姑且当它们是贺云钦原来在德国念书时做的笔记。左边抽屉里放了一个书页大小的蓝色丝绒首饰盒,捧到手中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串璀璨夺目的所谓金刚石项链,也不知是贺云钦预备给谁的,正自猜疑,就见抽屉里还压着一张字条,上写:吾妻红豆。刚遒有力,应该是贺云钦的字体无疑。她脸微微一红,究竟是贺云钦知道她会打开抽屉,所以提前预备了这首饰呢,还是先收在这里,打算待日后送给她?她心里沁了蜜似的甜,微翘着嘴角将抽屉合拢,转身朝露台望去。窗外皎月方来,万绿如梦,晚风自露台徐徐送入,轻轻掀起两边低垂的绡纱窗帘。前头似乎回来人了,洋车喇叭声伴随着阵阵笑语声,由远而近,将原本安静的贺公馆重新带得喧闹起来。她静坐一晌,正打算到露台看看,就听外头传来动静,有人低声跟下人说了几句话,然后房门一关。她心轻轻一撞,扭头往后看去,正好对上贺云钦的目光。他外头西装已经脱了,只穿着衬衣,扣子解开,领子微敞,幸而脸上并无醉意,只眼睛比平时更黑亮而已。贺云钦一边走一边顺手将西装丢到外头沙发上,一抬眼,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她身上,她换了一身大红色莲纹明缎旗袍,脸庞被那红色映照得更莹亮几分,因坐在妆台前,她腰肢微凹,衣料将臀部包裹得极圆。他脸上淡然,心不由快了几分,心不在焉道:“我还以为你睡了。”红豆微带着嗔意望着他道:“这么早,我怎么睡得着。”第43章贺云钦盯着她瞧,声音放低道:“那你饿不饿?我让她们再送点宵夜。”红豆心擂鼓般砰砰直跳,也许是她的错觉,老觉得贺云钦的目光比往常直肆几分,忙侧过脸,摇了摇头道:“我不饿。”她这一动,耳朵上两片明耀的翡翠叶子耳坠摇曳不停,莹光不定地投到她脸颊上。贺云钦望着她,她本就生得白润雪腻,这一来更添一种雪中梅蕊的娇婉,房中只有他和她,明明该是舒爽的秋夜,然而他只觉得热闷难言,隔了许久,往她身上望了望:“你穿着那么厚的婚礼服待了一天,要不要洗个澡?”本是个好提议,红豆身上粘腻不适,也的确早有洗澡的打算,可是一经说他的口说出,又觉得怪别扭的。贺云钦纯属没话找话,说完以后,红豆非但不理他,空气反而更哑热了几分,只得笑道:“底下已经没什么事了,你要是累了,不如洗了澡早些歇息。”这回连红豆也听出贺云钦并不像表面那般镇定了,嘴角忍不住一弯,瞧他一眼,见他眉宇舒展,比平日更显得俊朗无俦,心头直撞,佯装淡然起了身:“那好吧。”贺云钦见她房中四处打量,想是不知下人将随嫁衣裳收在何处,便出去开了门,让下人进来服侍。待下人取了衣裳,贺云钦目送红豆进了盥洗室,门一关,颇有些无所适从之感,在房间里转了转,漫不经心坐到角落的丝绒沙发上。不一会,红豆打开门,在里面叫他:“贺云钦。”未听到回应,红豆往外一看,贺云钦人虽坐在沙发上,眼睛却盯着地面,也不知在发什么呆。只得又唤一声:“贺云钦。”贺云钦抬头一望,这才回过神:“怎么了?”她软声道:“这个水龙头我不会用,热水半天都放不出来。”他窒了窒,起了身,推开门入内,她果然站在浴缸前,旗袍仍穿在身上,袍叉里一截雪白滚圆的大腿若隐若现。自两人定下婚期,他本做好了细水长流的打算,然而真等一切到了眼前,这种感觉简直近乎于折磨,需得极克制方能做到目不斜视,哦了一声,走近替她将水龙头拧开。热水哗哗流出来,细白的汤雾慢腾腾在房间氤氲,贺云钦干看着那浴缸,明知就算将浴缸盯出个洞也没用,反正眼下毫无用武之地,可他就是迈不动脚。红豆等了半晌不见贺云钦出去,不由得红云上颊,轻嗔道:“我得洗澡了。”贺云钦一本正经问她:“知道怎么用了吗?要不要我再教你一遍。”红豆瞄他一眼,好半天才顺着他道:“那你再教我一遍。”贺云钦于是顺理成章将那水龙头关了,当着她的面再重新开上一遍,这才用黑漆漆的眸子望着她道:“这回知道了?”红豆扭过脸,嗯了一声:“知道了。”贺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