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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钦心不在焉看向她的手指:“prgung——烙印。”一种涌动的暗流在迫近,她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似的,根本没办法继续专心盯着书页,只得继续没话找话道:“那‘你好’用德语怎么说。”“gutentag。”他将她手中的书抽走,丢到一边,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两手撑在她头侧,定定望着她,“你要是真想学德文,我以后每晚教你。”红豆扭动一番无果,羞得闭上眼,好一会才轻声道:“你打算怎么教我。”他心跳如鼓,目光缓缓下移,凝睇她的唇:“kussen。”“kussen?”他低头吻住她,一边闭上眼品尝她饱和鲜美的滋味,一边哑声教她:“‘吻’。”***早上红豆比贺云钦先醒,一睁眼先看见晨光中他的脸庞,两人脸对着脸躺着,他睡颜平静,鼻息平缓,一只胳膊还搂着她的腰。这已经是第二回她一睁眼就躺在他怀里了,不知是他睡梦里无意识喜欢搂人,还是她自己喜欢主动往他怀里钻,静静躺了好一会,抬脸望他,看他仍没有醒来的意思,便打算轻轻将他的胳膊从身上挪开,到盥洗室洗澡。谁知她这一动,他皱了皱眉,倏地睁开眼。两人目光一碰,她想起他昨晚一次又一次在她身上挥汗如雨的模样,脸顿时烧得能燃起来,嗔怪地瞪他一眼,一把推开他,垂下两只光溜溜的脚,摸索着趿上拖鞋,进了盥洗室。贺云钦睡眼惺忪地望着她的背影,眼见门在眼前关上,怔了一怔,也掀被下了床。等红豆从里面出来,一开门看见贺云钦站在外头,头发有些乱,身上只穿一条寝裤,光脚踩在地上。他神情还有些恍惚,抬眼看她出来,回过神道:“红豆。”红豆一想起昨晚的事就羞恼难言,这人什么怪毛病,折腾她也就算了,后头还总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出声,她本就喘息得厉害,被他这一捂,几次差点闭过气去。毕竟新婚,这种床笫间的微妙感受难以形诸言语,最后只能化作一份不满,亮晃晃地挂在脸上。贺云钦早已看出红豆不高兴了,暗想,莫非她嫌他昨晚胡闹得太凶,不够体贴她?她越过他便要往妆台走,他将她拽回来,低声问:“怎么了?”她抬眼望着他,不说话。他想了想,试探着问:“还很不舒服?”红豆还是不理他。他滞了一下又道:“要不我今天陪你在家休息,哪也不去了?”红豆眼波流转,闷了好一会才以极低极低的声音道:“你昨晚为什么要捂我的嘴……”贺云钦脸一烫,原来她是为了这个不高兴。他该怎么解释?平时就觉得她嗓音娇软悦耳,到那个时候更无端婉转柔媚几分,第一回就是因为她在他身下哼哼唧唧,他受不住才提早缴械投降的。所以到了第二回第三回,他唯恐草草了事,一看苗头不对,便提前捂住她的嘴,免得她一出声,他就收不住。被她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自己昨晚的确只顾着自己尽兴,没顾及她的感受。她一双眼睛光光地望着他,显然在等他的解释,敷衍是敷衍不过去了,他摸摸鼻梁,只得在她耳畔低低说了一句话。红豆惊讶得睁大眼睛,竟会是这样。眼看她气消了,贺云钦问:“还生气吗。”红豆羞得说不出话来,忙推开他,走到妆台前,捡了首饰,弯腰凑到镜前戴耳坠子,目光一飘,他仍在后头望着她,轻轻跺脚催促道:“不是还要去王探长那吗。早些洗漱了,我们好下去吃早饭。”贺云钦这才回过神,进了盥洗室。待用完早膳,两人到贺公馆门口,贺云钦问红豆:“富华巷离这不远,你想坐洋车还是坐脚踏车。”筹备婚事这一个多月,红豆都快想不起贺云钦那辆脚踏车了,愣了愣道:“你的脚踏车后面有铁丝,上回还刮破了我的裤子,我可不敢坐。”贺云钦有些好笑地拉她到那脚踏车前,先自己蹲下身仔细察看一遍,这才对她道:“这回应该没有铁丝了,不信你自己检查检查。”红豆伸手摸索了一会,果然后座上一点坑坑洼洼之处都没有,难道是贺云钦为了上一回的事特意将脚踏车修好了?她心里美滋滋的,要说这其中没有她的原因,她是怎么都不信的,于是极爽快就跳上他的后座:“那我们走吧。”贺云钦见她半点推托之意都没有,心情一下子变得跟头顶蓝天一样明澈,瞥瞥她道:“那你坐好了。”乘车带她出来。那边修草坪的下人瞧见这边情形,惊讶地张大嘴,二少爷骑脚踏车出门不是第一回,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没想到娶回来这位二少奶奶竟也跟二少爷一样古怪,放着好好的洋车不坐,偏去坐二少爷的脚踏车,而且看二少奶奶笑眯眯的,哪有半点勉强的意思,分明是打心眼里喜欢。楼上贺家几个女眷看到这情形,都有些吃惊。贺兰芝笑着对面露微笑的贺太太道:“二弟妹跟二弟真是投契。”贺太太笑道:“整个上海滩都找不到第二个肯这样跟老二胡闹的了,难怪他喜欢得什么似的。”贺云钦骑着脚踏车箭一般出了贺公馆,骑了一段,故意逗红豆道:“‘脚踏车’的德文要学么。”贺云钦骑起车来远比哥哥来得快,红豆惟恐坐不稳,含了一份羞意,正要悄悄搂紧他的腰身,听到这话,猛然想起昨晚的事,涨红了脸,嗔道:“我才不要学呢。”“那我晚上教你。”她断然拒绝:“晚上更不要学了。”“那你什么时候肯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