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言情小说 - 一个叫阿树的女人决定去死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

“后悔”这个词一出来,像是突然有一阵猛烈的海风吹来,她一下子惊醒了。

口袋里的手机依然还在震动着。

程树的手腕微微颤抖,从口袋里摸索着掏出手机。

“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的声音属于那个男人。

“北海。”那声音就像最后一把刀刻在她的心上,让她恸哭出声。

她卑微地、近乎哀求地祈祷道。

“我想自杀。”

“你能不能阻止我。”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赵老二,考虑再让他出镜。

☆、溺水

电话通信的原理,说白了就是声波和电流之间的转换。

所以,你听到的声音并不是真正的声音,而是经过转换之后的电流振动;但是,你得到的信息,却是真正的信息。

一字不差,一字不漏。

“我想自杀。你能不能阻止我。”

程树的声音清晰,连细微的颤抖也听得清清楚楚。

谭临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刹那,就完全失语。

这话听上去着实诡异。

死亡面前,有人会因疾病求助,有人会因胁迫求救,怎么会有人,健康又自由,乞求别人阻止自己自杀?

若是方路南知道了,一定会冷冷一笑,骂程树一句“矫情”。

可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是谭临,听到这句话的人,也是谭临。

他知道,程树是真得处在绝境。

就像当年,他站在学校的天台边,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

夜晚的风极温柔地拂在他的脸上,天台下面,有人在打球,有人在跑步,cao场上熙熙攘攘,那么多人,他必死的决心里,也藏了一点隐秘的希望。

如果,如果有人看这里一眼就好了。

但是下一秒,他又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羞耻,痛恨自己的懦弱与无理取闹。

“去死”这件事,有什么特别的?你凭什么觉得别人应该注意到你?你去死,就是希望别人注意到你吗?

半个身子已经压在死亡线上,他却开始犹豫,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得想死了。

那天,他就是被自己这样一团复杂的情绪推下楼去的。

后来,谭临想,如果那天有人,随便什么人,在旁边拉自己一把就好了。

然而没人会对他的人生负责。

只是他,也只有他自己。

所以,那天晚上,当谭临看到程树站在客栈门口的栏杆上摇摇欲坠时,便拼命拉了她一把。现在,她又需要自己去拉她这一把。

她是克服了多大的恐惧、挣扎与羞耻心,才向自己发出求助信号。

在这一刻,谭临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他听见听筒里传来巨大的海浪声。

“你在海边?”

“嗯。”程树的声音被风浪打得支离破碎。

“哪里?”

“北海,冠头岭。”

谭临的心一沉。

北海,冠头岭。

他知道这个地方,就在北海市最西边的半岛,是看日落最好的地方。

那里风浪极大,是海防要塞,不知道多少海寇丧命于此,尸骨无存。

他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就听着听筒里,那海浪的声音近了又远了,近了又远了,也和他的心一起,一下又一下地用力拍打在礁石上。

“我来了。”他说,“等我。”

电话断了。

海枯石烂的海蚀岩旁,程树将手机扔到了远远的沙滩上。

她一步一步地往大海的深处走去,任由海浪吞没她的腹、她的胸、她的脖子、她的眼睛。

然后,她的最后一根头发也在海面上消失了。

海浪狂啸着冲向礁石,发出亘古的怒吼声。

海面一片深黑。没有人影。

除了岸上的一双鞋子和一只手机。

什么也没有。



电话断了的时候,谭临刚出机场。他来不及打车去火车站换乘动车,直接用手机叫了一辆顺风车。

页面跳了又跳,他根本没在意价格,直接发布消息。

没过多久就有人接单,司机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要坐车去北海是吧?”是个带着方言口音的中年男子。

“嗯。”谭临抬头看了一眼位置,“我在出发大厅5号口。”

“是这个样子的。”那人解释道,“你这个时间段去北海是要加钱的,因为我空车往返,就带你一个人,过去不划算。”

“要加多少钱?”

“我给你650。”

三百公里的路程,这个人要价650。

那人见谭临不说话,又道:“现在过去都这样的,有些人还要贵哩,我这个价格还算好的……”

谭临看了一眼手表,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打断他:“好,可以。”

“哎,好嘞!”那人说,“我这就来啊!”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大众停在谭临身前。

谭临上了车,司机是个圆脸的中年男人,啤酒肚卡在狭窄的驾驶室里,一脸无害的样子。

他朝谭临打了个招呼,边发动车子边说:“帅哥啊,还有一个事情我要和你说一声。”

“嗯?”

“那个,过收费站口子的时候,那个过境费,也是要你自己来出的啊。”

“……”谭临知道今天自己必定是要被这个人狠狠宰一刀了,可是他也懒得多费口舌,“可以,麻烦师傅你开得快一点,我有急事。”

“好嘞!”司机也是很久未见这样的爽快人。

在这块儿做生意的人,无论是滴滴车司机还是出租车司机,大家都讲好了,去北海的游客都是按人头收费,四五百块钱不等,不压价可提价。

一般来说,第一次听到这个价格,游客多半会把电话挂了,等多问了几个司机,发现所有的价格都一样,才会认栽,随便找一个司机走。

像谭临这样自己说什么价格都欣然接受的游客,倒是少见得很。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谭临一眼:“帅哥,我这个车子是把你送到北海火车站的哦。”

“北海火车站?”谭临一皱眉,“可以送到冠头岭吗?”

“冠头岭?”司机吓了一跳,“这黑灯瞎火的,帅哥你去冠头岭作什么啊?日落早没了,日出也要等到明早才有啊。”

“我去找人。”

“找人?”司机后颈一寒。

冠头岭那样险的地方,平时也就是游客去,这人还能去那种地方找什么人?莫不是见鬼了?

此时,车刚刚驶离机场。这里离城市远,公路边皆是僻静地儿。

司机头皮发麻,讪笑道:“帅哥,冠头岭我送不了……”

“为什么?”

“那地方太远了,不划算……”司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