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一次多少钱

    「九桌要一打啤酒。」

    「五桌结单。」

    「七桌要加点。」

    司倪一手端着托盘，腋下夹着点单板，从容的走过吧台，再依序替各桌上餐，脸上没有任何不耐，或者根本也没人见过她眼罩面具下的模样。

    「嗨，Ni。」

    「好一阵子没看到妳了，还以为妳不做了。」

    司倪弯起脣，「老闆娘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奴役我的机会。」

    对方大笑，「太好了，本来还觉得可惜，还以为礼拜五晚上的期待都没了。」

    司倪笑了一声，假意听不懂对方的暗示。「我先忙了，今天有一桌三十多人的生日订位，包厢都被他们佔了。」

    司倪送完一轮餐，经过吧台马上被司蓉叫住。「生日桌今天归妳。」

    「为什麽——」司倪睁大眼，尾音拉得长。「我才刚回来上班，我要抗议。」

    司蓉一边整理吧台，「妳还敢説？妳前阵子突然不来我还没找妳算帐。」

    司倪撇嘴。

    她问，「都去做什麽了？爸妈说妳也没回家。别说找朋友玩，妳没朋友。」

    可恶！无话反驳！

    「妳说话太伤人了！」

    「妳都听了二十年也该习惯了。」

    司倪哼了一声，按着点餐机，开口道，「大三要准备专题了啊，我就一个人当然要早点准备嘛。」

    司蓉狐疑地看她一眼。「没同学可以一组吗？」

    她摆手：「我自己做还比较自在。」

    闻言，司蓉罕见地提，「要是觉得困扰，要不要试试看一下医生？」

    司倪一顿，耸肩：「去医院的话，我光想着要和一堆不熟悉的人说内心话，我都觉得痛苦。」

    司蓉也没在说什麽了，摆着吧台的刀叉。「商佐呢？你们还好吗？」

    司倪忍不住打趣她：「妳愈来愈像爸妈了。」

    司蓉：「又和朋友出去了？」

    「他平时打系篮，传媒课业也重，偶尔和朋友出去吃饭喝酒不过份的吧。」司倪挖苦道，「老闆娘，妳好严苛喔！」

    司蓉本来还想说什麽，看着包厢有人走了出来，她努了努下巴。「就交给妳了，都是大学生，酒叫了不少，看着都是公子哥和大小姐。家里有钱，想办法让他们多叫一点。」

    司倪：「jian商。」

    司蓉：「过奖，小财迷。小费都是妳的。」

    司倪眼睛一亮，抬手比了大大的爱心给她。

    为了烘托气氛，室内灯光始终以昏暗薄光为主。斑驳的红砖牆交错着现代工业设计，窗台悬吊着几盏烛火，晕黄的火光在拥挤的空气中摇晃，古堡的外观搭上节奏感十足的音乐。

    她有时真的觉得思蓉超怪。

    「呦，Ni，今天也很漂亮！」

    「谢了。」

    「下班一起吃宵夜啊。」

    「好啊，记得带上你女朋友。」

    店内的夏季制服是短版贴身上衣和深色百褶裙，完全是司蓉平时的穿衣风格，直接落实到自己的餐酒馆。

    司倪拉了拉又往上跑的短裙，这种布料少的要命的衣服，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穿成这样走在外面。

    她自在的穿梭在人群之中，巧妙的避开所有接触。

    包厢是开放式的，远远的，男女的欢笑声此起彼落，杯觥交错。

    司倪上前时，目光落在脚旁装满啤酒空罐的纸箱，抬眼便与被众人簇拥的男孩子对视。

    十之八九他是寿星了。

    这阵仗和家中长辈差不多了吧。

    对方看上去有些醉意，敞着手臂，姿态闲散，眼眶还有些酒劲上来的红，灯光下的脣瓣折射出溼意，不知道是刚接过吻，还是酒水残留。

    司倪在这见多了喝醉的人，倒是第一次见到醉得这麽勾人的。

    他身旁的女伴感觉都快把他吃了。

    「你们好，请问要加点什麽吗？」她从围裙口袋摸出了笔。

    「那个啊，姊姊，就妳所看到我们寿星今日大寿。」

    司倪点头，「几岁？」

    「二十。」

    司倪在板上写了字，「有带身分证吗？」她説，「确认证件后，有免费的调酒。」

    男孩子小心翼翼的开口。「我们可以不要调酒换别的东西吗？」

    司倪是个很会读空气的人，毕竟天天都在察言观色，看这看那，就是不想被其他人看见自己。

    她镇静的按着笔盖喀哒、喀哒的响，耳旁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如果想要换汽水也可以。」

    此话一出，为首的人笑了一声，见主人公一笑，其他配角也发出一连串的嘲笑。

    司倪是真的讨厌这种时候，一时半会儿没答话。

    「生日嘛，大家开心，我们就玩了游戏。」和事佬跳出来圆场了，「就想问姊姊愿不愿意加入我们？」

    司倪挑眉，丢出其中一条拟好的客套话。「我们店规定不加入客人的任何活动，老闆娘知道了会扣薪，不好意思。」

    闻言，其中一位举手说话，替逐渐尴尬的气氛添了轻松。「那我们加钱如何？我记得这里的服务生可以收小费。」

    话不中听，但对司倪很受用。

    她按着笔的动作一顿。

    身为主角的人忽然挪了身体，姿态更随意了。他将脑袋搁在沙发，微拢的喉结明显，侧颈线硬朗。

    「既然人家不愿意就别勉强，你们怎麽每次都非得玩这种让人为难的游戏？」他的声线有些哑，大概是今日被灌了不少酒。

    「这是学生会的传统，忤逆者都是叛徒！」

    几个人跟着同声吆喝。

    男孩子笑了一声。「这时候你们就最团结了。」他后仰，抹了一把脸，「别玩了，时间不早，大家都回去吧。」

    「一次多少钱？」

    不同于几位大男生粗里粗气的言语，女孩子的声调温淡，不愠不火，意外的适合这浓稠得让人睁不开眼的夜色。

    司倪问出这句话才觉得用词奇怪，但另一头没有给她纠正的时间。「一千吧。」

    此价码一出，原先平息下去的气氛再次活络，会长大手笔、大手笔的玩笑话络绎不绝。

    司倪看向主位的人，男孩子的眸色黝黑，夹杂着一丝酒酣和笑意。他站起身，看着她的眼睛，比其他人有礼貌多了。

    「可以，玩什麽呢？」她低下头，避开眼神接触，再度按起笔。

    「骰子比大小，谁大谁赢，很简单的。」

    「我输的话呢？也是给你一千吗？」

    「不需要。」

    「那我给你什麽？」

    「摘面具。」他的要求很直白。

    司倪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答道：「这是我们的制服，店内规定不能擅自拿掉。」

    「妳还真是一位听话的员工。」

    她问，「还有别的吗？」

    「妳有什麽？」他笑着反问。

    给钱是不可能的，司倪就是要赚这一笔。

    司倪想了一下：「既然是客人您生日，我这边可以提供酒吧三张五百元的折抵券，一次使用一张，餐酒都可以抵。」多五百，她也不算小气，还不忘替司蓉做生意。

    她说得好认真，起身的男孩子笑得眼角都弯了，双手插放口袋，抬了下巴。「成交。」

    司倪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两颗骰子，对方像是知道她心之所想。「妳可以检查，没有动手脚，全凭运气。」

    灯光酒色，司倪再次扬眸，纯棕的瞳孔毫无遮挡，悄悄混进了一丝光亮。空气中浮沉着酒气，她定定的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男孩子，「不用了，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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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快乐，好9不见，好像很久没在这发文了。

    有一点紧张也很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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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今年这本书能给大家带来难忘和愉快的夏日<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