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言情小说 - 青春献给七零年代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容川与纪北平看对方就不顺眼,可每次打架,无论是谁把谁打趴下,纪如海却从来只说纪北平不对,从没有找容川家理论过一句。记得七八岁时,他用砖头砸破了纪北平脑袋,那次下手重了,把他砸出了脑震荡,结果大人们赶到医院时,纪如海却先去看容川伤了没。

也正是因为如此,容川虽与纪北平不合,但一直对纪如海尊重有加。

“容川,算起来北平比小你几个月,就当看我的面子,作为哥哥,他在生活中若有不当之处,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你都让着他点。他啊,从小被他mama惯坏了,性子野的很,若是惹恼你,多担待一些,别跟他一般见识,就当是自己亲弟弟犯浑,好吗?”

这句嘱托让容川脸红。是啊,自己太不懂事了。纪伯伯这么照顾他们家想必内心深处就是希望能看在自己的面上,不要总和纪北平对着干,他犯浑的时候,作为大几个月的兄长理应冷静面对,让着他点又如何?

容川咬咬嘴唇,望着纪如海郑重其事地保证:“伯伯,您放心,从前的事都过去了,以后我不会再和北平打架了。”

“唉……”

他离开后,纪如海一直站在窗边目送他远去。

窗外一地爆竹纸屑,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火药味,他大步踩在上面,昂首挺胸迎着太阳走,纪如海一瞬间有些恍惚,遥远的时光深处,某个身着军装的少年也曾这样踏着敌人的炮火冲锋陷阵。

“您的药。”

保姆打断了他的思绪。

纪如海把药吃下,年轻时在战场上受的那些罪,刚过五十就找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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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假期很快过去。

晚上,徐媛正站在厨房里择菜,容川挑帘走进来,看着她,脸色微红,眉目间带着点少年人的羞涩。

“妈……”

见他欲言又止,徐媛抿嘴一笑,“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明早就走了,再跟妈说话可不知就什么时候了。”

说的轻松,实则心里苦的很。

七天过得太快,一晃到了尾声,儿子这一走又不知何时才回来。

容川揉揉鼻子,酝酿了一会儿,才小声说:“您先别择菜了,到我屋里,跟您说件事。”

他这样,像极了小时候干完“坏事”不知如何收场时的窘迫。徐媛纳闷,再想多问一句,容川已经转身走了出去。容慧今天跟同学出去玩了,家里只剩下母子二人,许媛擦了擦湿乎乎的手,抬脚进了容川的房间。

“妈,您坐这儿。”他指指自己规制整洁的床铺。

看来去兵团锻炼也不是全无好处,这次回来,自理能力明显提高了许多。

徐媛安心坐下,“川子,到底什么事?”其实作为母亲,她已经隐隐有了一丝预感,算阴历,儿子今年也有二十一岁了,是不是……

果然,容川递给她一张黑白相片。徐媛接过,不出所料地看到了一位眉清目秀的姑娘。姑娘穿着知青的绿军装,两条麻花辫,一张漂亮的鹅蛋脸,清秀娥眉下是两只水灵灵招人爱的大眼睛。

“她是谁?”徐媛明知故问。

容川害羞地一笑,母亲的注视让他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说吧,这屋里就咱俩。”徐媛鼓励道,心里五味杂陈,看来与自己预想的无差,儿子确实有了女朋友。也难怪,他那么出色……

容川一屁股坐在母亲身旁,傻笑了片刻才说:“妈,你觉得她咋样?”

徐媛故意板起脸,摇头:“不怎么样,太瘦了,一般般。”

容川急了,站起来急急地辩解,“妈,这您可就错了,王娇人长的是瘦了点,干活可不一点都不含糊,她人特好,思想觉悟也高,她,她……”

徐媛忍不住一笑,摇摇相片,“噢,原来她叫王娇。”

容川反应过来,敢情母亲用了激将法。一瞬间他脸更红了,“妈,您,您这样,不对啊。”

作为母亲,徐媛当然要问问王娇的家庭情况,再听到她是上海人后,本能地生出一丝亲切感,后又听容川讲到那悲惨的身世,徐媛竟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原来,也是一个苦孩子。徐媛没有那种门当户对的封建思想,她是个开明的人,也相信儿子的眼光,“川子,只要你喜欢,mama没有意见。”

听母亲这么说,容川心里就吃了定心丸,其实在黑龙江时他就好几次想把自己和王娇的事告诉母亲,但始终不知如何提笔,况且,母亲看着脾气温和,实则也倔强的很,不然不会在运动开始后,宁可挨骂挨打,也咬死牙关不揭发团长所谓“不堪入目”的过去。

一段恋情,若有长辈的祝福才叫幸福圆满。

“川子,既然认定了人家那就好好相处,别像在家似的总耍小脾气,她是女孩,又比你小,若有矛盾,你可要懂得谦让。”徐媛把自己的经验毫不保留的告诉儿子,作为母亲,她只希望容川幸福。

“妈,我知道。”容川收起笑脸认真地说,然后坐在母亲身边一起看相片上的王娇,“您别看阿娇年纪小,但人很成熟,自从认识,我俩从来没吵过架。”

“她让着你还是你让着她?”徐媛忽然八卦起来。

容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都,都有吧。”

所谓一物降一物,徐媛是过来人,知道儿子忽然变得善解人意这是动了真感情。还是那句话,儿子喜欢谁是自由,她不干涉,只要他觉得幸福快乐就好。在这个混乱的年代,幸福,快乐,多么珍贵。

第二天容川背起行囊离开北京。

“容川,到了兵团好好劳动。”

“哥!一路顺风!”

“我知道,你们放心吧!容慧,好好照顾咱妈,明年我还争取回家过年!”

火车鸣笛,渐渐启动,母亲与meimei的身影快速后退,最终变成两个模糊的小点。

唉,不知下次回来又是何时?容川坐在窗边独自惆怅。

那时,身边应该有阿娇陪伴了吧?

不!一定会有她的!

两天后,容川回到当年初次来黑龙江下车的佳木斯火车站。时光荏苒,站台依旧破破烂烂,记得当时,为了迎接他们这帮知识青年,火车一路停靠的站台都是锣鼓喧天,群众列队跳着大红绸舞,仿佛火车上的知青们是即将出征打仗的战士。

当时,知青们都觉得很新鲜,心中也充满鼓舞。那些不想来边疆的人,也在这一刻改变了想法。

看!群众多么欢迎我们,我们是对国家有用的人才。

如今三年匆匆而过,那种初来乍到的喜悦早已随着皑皑白雪掩埋进时光深处。现在团部里,十个人中有八个人想回到家乡,剩下那两位不是不想回,而是因身份问题回不去。

站台上,那位卖鸡蛋的老伯还在。

容川走过去,“煮鸡蛋多少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