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言情小说 - 我郎腰瘦不胜衣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闭上眼不再理他。

☆、二一。时有故人来。

五月初七,斗茶大会。

这一日正是晴明风日雨干时。

从各地赶来长安的上千茶商在此之前已将带来的茶叶茶饼交由览茗司内百名内中茶鸿层层筛选,最终只有两百一十六人获得入宫前往摘星楼参加斗茶大会的资格。

因北楚上起皇帝,下至百姓,都好饮茶,兼之文人雅士之间斗茶之风日盛,在民间亦有“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之说,是以茗事也算得上国之大事。故而特设览茗司,由览茗左丞总理诸事,左丞之下设有十名传察使,每名传察使下设有十名茶鸿。

此次斗茶大会,便是由览茗左丞季棠奉旨在摘星楼cao办。

摘星楼本是皇宫内沿街城墙上的一座楼阙,常用作皇帝夜宴群臣之用。因其拔地而起,视野开阔,登楼望远似能伸手摘星而得名。

进入摘星楼的,除了两百一十六名茶商以外,还有朝中文武大臣乃至几个在长安城内颇有声望的大儒。因皇帝有意在斗茶大会结束之后设宴与群臣同乐,是以准许参宴的朝臣大儒携其家眷前来。

因顾虑到斗茶大会这日,摘星楼来往之人众多,季棠又借调了上千禁卫军隐蔽在摘星楼四处,以确保皇帝的安全。

商青鲤是被易容成季棠的夫人带进摘星楼的,玉无咎易容成了季棠览茗司内的一名传察使,络青蚨自然是那二百一十六名茶商之一。

会被玉无咎带进皇宫一并参加斗茶大会这件事,是在商青鲤意料之外却又正中她下怀的——这意味着她可以见到玉轻舟或者江温酒,脱身有望。

原本玉无咎是准备将商青鲤留在络府的,毕竟她腿上金针只有他才能取出,内力也被封住了,络府又有络石等人时刻注意着,玉无咎并不担心她能逃走。

偏偏昨日里与玉无咎在花园下棋的时候,络青蚨凑在玉无咎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之后,玉无咎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打量了她良久,意味不明地道:“让她去。”

今日一早商青鲤便被丫鬟们从榻上扶起来穿衣洗漱,又将一张人(皮)面具戴在了她脸上。她被玉无咎喂下一粒能暂缓金针带来的疼痛的药丸以后,坐着季府的轿子入了宫。

季棠安排了一个丫鬟随在商青鲤身侧,商青鲤本以为这个丫鬟是名为伺候实则监视于她的,却在下了轿子不久便发现这个丫鬟不见了。

由此她推断出玉无咎来参加斗茶大会定是另有目的,绝不是单纯凑个热闹这么简单。而季棠显然是听命于玉无咎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让她来假扮成季棠的夫人,但显而易见,那个丫鬟才是玉无咎改变主意愿意带她入宫的关键。

丫鬟不见之后是季棠亲自领着商青鲤进的摘星楼,她跟在季棠身后顺着蜿蜒而上的阶梯上了摘星楼大殿,季棠又亲自安排她在大殿右侧的宴几后坐下。

商青鲤到摘星楼时尚早,大殿里除了几个禁卫军传察使以外没什么人。因此对于季棠领着她入座这种事,殿内众人只当二人夫妻情深,兼之在场诸人里季棠官职最高,自然都不敢有异议。

商青鲤盘腿在宴几后坐了约莫半个时辰,那个丫鬟便出现在了摘星楼,低眉顺眼地跪坐在了她身后。丫鬟跪坐下来的那一瞬间,商青鲤闻到了淡淡一股血腥味,只是很快便被陆续到场的女眷们掀起的香风冲散了。

摘星楼大殿之上设有御座,御座之下是九层台阶。台阶之下分左右摆了数张宴几,左边依次坐着皇子大臣几个大儒。最下边是为此次前来参加斗茶大会的茶商所设的宴座,现下皇帝还未传召茶商进殿,所以座上无人。右边依次坐着公主及朝臣大儒的家眷们。北楚民风素来开放,因此并不忌讳男女同殿而食。

季棠身为览茗左丞,官从二品,官衔虽高,却是个没有半点实权的。好在皇帝对他颇为宠幸,连带着他的夫人也被封了诰命。因此商青鲤坐的位置正对着大殿正中,右手边恰好坐的是当朝丞相白复的夫人和孙女。

而白复,正是北楚现任皇后白蒹葭的父亲,也是玉轻舟的外公。白复的夫人,便是玉轻舟的外婆。

商青鲤偏头扫了丞相夫人一眼,却并未从她身上看出几分玉轻舟的影子。

身后的丫鬟看似乖顺,实则却在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商青鲤只得尽量做出一个诰命夫人该有的样子。

大殿内很宽敞,虽然左右两侧摆放的宴几占了些位置,但也足够在殿中摆上长桌,供斗茶大会上品茶和表演茶百戏用。

两条长桌不偏不倚正好在殿中,桌上各放了十个精致小巧的碧水石茶灶并一套茶道十二先生,可以二十个人同时煮茶。

等到百官差不多都到齐之后,几个皇子公主也相继到来。北楚皇室人丁不兴,除了逍遥王玉轻舟以外,只有太子玉承川,三公主玉檀桡,四皇子玉轻尘,七公主玉淮月。

这几人商青鲤都是识得的,当年在国子监,除了玉承川和玉檀桡是由单独的夫子授课以外,其余都是同她一个夫子。

玉轻舟坐在太子的下方,距离商青鲤有些远,她抬眼看过去,只看得见玉轻舟低着头有些晦暗的神情,想来玉轻舟还在担心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玉无咎和她。

商青鲤眼底现出些不愉,心中越发对玉无咎不待见。

不多时皇帝玉空寒摆驾摘星楼,一并来的还有皇后白蒹葭。

殿内众人皆起身躬迎,玉空寒笑着道了声“免礼”便带着白蒹葭一起在御座上坐下了。

虽然吃了一粒缓解疼痛的药丸,但起身时三阴交上传来的疼痛还是令商青鲤身子微微一颤,她坐下后缓了片刻才偏头向御座上的两人看去。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玉空寒和白蒹葭,早在十年前她还是玉落溪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丫鬟时,就见过二人。记忆中玉空寒一直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而白蒹葭也从来都不笑。

一如此时,玉空寒一身银线绣五爪金龙的黄袍坐在御座前的宴几之后,唇边虽然挂着笑,但笑意却并不达眼底。他眉间有浅浅的一道褶皱,像是常年蹙眉留下的痕迹。

坐在他身旁的白蒹葭华服在身,明艳无双。她有一双与玉轻舟一模一样的杏仁眼,那双眼却没有玉轻舟那份灵动,沉沉一片冰霜之色,谁也窥不见冰霜下掩埋了什么。商青鲤当年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的眼里便是满载的冰霜。弹指十年,而今再看,霜雪覆盖似是更胜当年。

玉空寒的目光落在大殿正中的长桌上,示意身边的近侍传召茶商进殿。

跪坐在他身后的近侍起身几步走下台阶,还未开口,便听得殿下有侍卫前来禀告说东朝使者到了。

玉空寒轻轻一摆手,道:“传。”

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