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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帝看到这一幕并未说什么,只示意顾砚龄打开。揭开那一刻,盒中原是两个鸳鸯隔间,隔间中分别置放着两个棋盒,顾砚龄小心打开棋盒盖子,瞬时被里面的黑白棋子吸引住了目光。只见里面的白子莹润细腻如羊脂,丝毫不掺杂一点多余的杂色,在殿内的八宝镂刻琉璃宫灯的照耀下,泛着暖人般的光芒,一看便知是上品。而黑子纹理细致,漆黑如墨,光洁典雅,好似即便一滴水珠不小心落上去,也会顺然滑下,留不住一丝水迹。“这是以和阗的白玉与墨玉打磨所制,朕听闻你与阿译好对弈,将来做我萧家的新妇,自然该如太后所言,学会宁心静气,才能担的住一宫的事务——”建恒帝说着赞同般转而看向身边的郭太后,随即又笑而看向下面的一双璧人道:“不过既然是新妇,也无需太过沉静,也该为咱们后宫另添一分春色。”顾砚龄闻言正要谢恩,谁知建恒帝却是似追忆般又喃喃道了一句:“这鸳鸯棋是先帝赐予孝端太后的——”此话一出,顾砚龄微微一顿,众人皆是怔然,随即不由自主地看向上座的郭太后。果然,相比于建恒帝的追思之意,郭太后的脸色虽是在极力控制下,还是忍不住眸中变冷。众人知道,皇帝这是在有意无意地挑起郭太后的剜心旧事。孝端太后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建恒帝与昭懋长公主的生母,与当年广陵王的生母李淑妃占去了后宫所有的春色与雨露。只不过李淑妃是个命薄的,身份卑微,最后和儿子都没有好下场,可孝端太后却是名门出身的贵妃,生生将她这个皇后压了一头。最后更在子嗣上将她彻底打败,正是因为孝端太后,所以如今她只能看着她的儿子坐上皇位,让她无时无刻不感到威胁,可她,得尽先帝的宠爱,享尽眼前建恒帝的孝敬,最后安安稳稳的躺在陵寝里陪着先帝。这让她如何能放下那个贱人!“从前先帝常以此棋与孝端太后对弈,如今朕送与你们,也是望你们日后能够琴瑟和谐。”听到建恒帝耐人寻味的一番话,郭太后紧紧攥住身下的锦垫,强自平静。感受到身旁郭太后显然的不平静,建恒帝面色无异,可深沉的眸底却难掩嘲讽。这么多年来了,母后依然还是她的软肋。如鲠在喉却眼睁睁看着它拔不出,的确是难耐。“臣女谢圣上恩赐。”听到少女坦然的谢恩声,建恒帝笑眸瞥向少女身旁的萧译,语中难掩长辈的温和道:“何时,这称呼也该改了才是。”第一百八十六章温暖墨蓝的天空将云的边缘染得如墨般泛着深蓝,雪白的飞絮悠悠转转地飘落,落在琉璃金瓦上,凝成了白霜。“吱悠吱悠——”的声音细微地响起,一辆宫车转而从狭长的甬道尽头驶来,石砖地上的雪虽被宫人清理堆在朱红的墙根下,冒着丝丝的冷气,可飘飘落落的雪还是在地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宫车轻轻碾过,压出了两道明显的车痕。“过了元宵,你表哥就要到京城了。”听到谢氏轻然的话语,顾砚龄唇角抿着柔和的笑意道:“表哥的住处可是着人收拾干净了。”谢氏闻言笑着点了点颌,随即轻而出声道:“原本你表哥觉得多有不便,准备到京城置办一处宅院独居,你祖父知道了便命人辟了最幽静的河清苑出来,说离涵哥儿也近,他们二人开春都要参加春闱,正好互相探讨,许会更有进益。”顾砚龄闻言唇角微微一扬,把玩着手中的丝帕道:“一家人,本该如此。”不说谢昀是谢家嫡长孙,祖父对于有才之人也一向是爱惜的,这一点,顾砚龄心底极为清楚。恰在此时,原本缓缓行驶的马车陡然停了下来,坐在车内的谢氏与顾砚龄刚一对视,车帘便被小心翼翼掀开一个小角,墨兰立在车前低声道:“太太,姑娘,长孙殿下——在前面。”谢氏眸中微微一动,顺着墨兰的目光落在身旁的少女身上。顾砚龄闻声微微一愣,对上谢氏与墨兰似有若无的目光,唇角微微抿下,并未说什么。谢氏眸中拂过一丝温柔的笑意,随即覆下眼眸,再转眸时已然恢复平静。“长孙殿下既是来了,前去请安才是礼仪,我今日酒饮的多了些,身子有些惫懒,你替我向长孙殿下致声歉。”说着谢氏似乎真的累了,不由将身子朝后疲惫的靠了靠,右手扶额,轻轻以拇指按压着太阳xue。顾砚龄讶异地看向身侧的谢氏,瞧着谢氏并未看自己,反倒微微阖了眼,这才渐渐覆下眼眸,从善如流道:“是。”话音落尽,谢氏微微点了点颌,身旁的少女轻然起身,将手搭在墨兰腕上,掀帘小心地走下去。走出一室暖香的车内,雪花轻飘飘的浮落下来,一阵风微微吹过,叫顾砚龄不由伸手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甬道的宫灯温暖而昏黄,隐隐约约在朱红的墙上落下水纹般的影子,鹅毛般的雪絮间立着一个绝然的身影,一如那一日在断崖上,遗世独立。顾砚龄手中轻轻一捏,随即大方的走过去。车内的谢氏微微坐起身子,右手轻轻挑起车帘一角,透过缝儿看到灯下的二人距离渐近,唇角陡然浮起欣慰的弧度,随即手一收,车帘落下,谢氏松松地靠坐回去,淡淡道:“将车行到甬道尽头等着吧,这里的光太强,晃的头疼。”听到车内的声音,墨兰先是一愣,当眼神触及到眼前的一对儿,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即含笑低首,小声嘱咐道:“走吧。”马车陡然悠悠行驶,听到身后的声音,顾砚龄微微侧首,当看到前进的马车时微微一愣,不由顿下了脚步,而在她未反应过来时,马车已然停到了甬道尽头,将她甩到了身后。陡然——飞雪似乎停了般,感受到那一抹熟悉而温暖的气息,顾砚龄悄然转身,只见萧译手执一把青竹绸伞,静静地立在身侧,替她默然挡着风雪,少年逆光而立,身后的光芒落在肩上,让人觉得温暖而体贴。顾砚龄微微低首,看到二人的影子贴在一起,脸上微微一热。萧译唇角浮起,侧首看了眼停在尽头的马车,心下自然是欣喜。对于未来岳母对他的这份格外体贴,他自然是感激不尽。“下了席我便快马加鞭的等在这里,看见我,你就没有一点想说的?”听到对面少年正经的声音,顾砚龄微微一愣,抬起头来,却见少年的笑容难得的温暖,随即眸中拂过一丝促狭,眉头轻轻一挑道:“果然没有?”顾砚龄犹豫了下,正欲开口,却见少年陡然将执伞的手抬起,顾砚龄顺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