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言情小说 - 小先生请赐教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24

分卷阅读324

    握,怯怯地弱声道:

“祁郎,不知何时,才是复见之期?”

七娘抿了一回唇,只道:

“只怕复见之时,我已非我。”

邓容君闻声一愣,自不解何意。她遂道:

“祁郎怎的蓦地有此言语?”

七娘心下揪成一团,若是再见,她定已复了女儿之身,自然是个“非我”了。

她见邓容君模样,只道无奈。世上怎的有这等荒唐事?还偏叫自己遇上!

七娘缓了缓心神,方道:

“邓jiejie,待我去后,你看过布囊内付之字,方能明白。”

说罢,也不待邓容君言语,七娘遂急忙奔至陈酿身边。

她一刻也不敢耽搁,只与邓氏母女客气告辞,便拉着陈酿落荒而逃。

才下渡船,陈酿方拽住她:

“站住!”

七娘才经了邓容君一事,只道心下不爽快。她方撅嘴,望着陈酿不言语。

“可与人说清楚了?”陈酿正色道。

“是写清楚了!”七娘道。

她遂将布囊之事说与陈酿,只道是学他给史雄的锦囊妙计。

又是个歪理!

陈酿无奈摇了摇头,只朝七娘眉间轻敲一记:

“你呀!始乱之,终弃之,也不知人家看后,怎么想你!”

七娘撇撇嘴:

“那也是没法子的!”

陈酿又摇了一回头,兀自规整一番,遂带着七娘出渡口去。

站在渡口的牌楼下,二人四下眺望。牌楼的那头,是另一个世界,一个未受战火,依旧繁华的应天府。

霎时间见着这样的景,二人只微微一颤,直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转而四目相对,心中皆浮上一丝酸楚,唯有彼此懂得。

眼前的安宁热闹,像极了从前的汴京。二人漂泊至此,见人群往来、货郎叫卖,直把他乡做故乡,自得一番凄楚。

☆、第四十三章孤馆深沉2

七娘与陈酿一路行来,不论镇子或是村庄,所见皆是破败景象,所感无非凄苦人情。

二人在渡船上待了近一月的光景,似与世隔绝,不闻世事。眼下骤然见着应天府的热闹,直有些应对不及。

应天府的一切,像极了从前的汴京。

二人并身而行,脚下是交错纵横的街道小巷,四周是纷繁林立的商铺酒肆。

再穿过一条不深不浅的巷子,便是勾栏瓦舍的所在。

只见飞檐画栋,自有别样姿态;梁间雕花精致,莫不丝丝入扣。轩窗半启,又闻得竹笛横吹,悠扬婉转,自窗间缓缓而来。

所谓江南丝竹之盛,由此可见一斑。

未及半刻,窗间又传来女子咿呀之声。夜市还未起,原是伶儿在练声吟哦。隐约听来,正是那出耳熟能详的南戏。

闻得那般声腔,七娘与陈酿皆愣了愣。二人相视一眼,却并未有甚言语。

想那夜,在郓王府的莲花池,他们与郓王夫妇泛舟对饮,唱的亦是这出。

那时朱凤英初初学得唱念,郓王一管清箫相和,陈酿带着七娘用竹筷敲着酒盏,聊作鼓板。

虽说闲暇习得,腔不成腔,调不成调。好在水面清圆,咿咿呀呀之声随水而传,倒也清雅风流。

那一晚,四人心中唯有音律与美酒,自无纷扰世事,再没比那更好的人间时节了。

眼下这等漂泊之态,蓦地闻着这出,陈酿与七娘一时思及,心中自是五味杂陈。

二人双双了然,自不必有甚言语。若蓦然提起,也不过徒添一分伤感。

行过勾栏瓦舍,再转过一角,便是应天府有名的书房街。

所谓书房街,并非指街上多做文房四宝的生意。此间旅社颇多,价格亦公道。又因背离主街,很是清静。

从前举子们往汴京应试,多在此处歇脚。当时的府尹为附庸风雅,遂将这条街更名做“书房街”。

那年,陈酿自扬州往汴京赶考,途经应天府,亦是落脚于此处。

如今故地重游,当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陈酿将万般情绪接压在心底,只转头向七娘道:

“咱们在这条街上先寻个旅舍住几晚。我昨日算过,节省出的船钱,勉强能租辆小驴车。待拾掇好了,咱们便回扬州去。”

他们在对岸耽误得太久,所剩银钱,七娘心中亦有数。

她只道:

“也不知应天府的驴车价钱几何?回扬州的路上,总还需别的花销,只怕难以维持。”

听她言语,陈酿心下生出一丝酸楚。

从前,她哪知银钱为何物呢?一掷千金之事,不过是她取乐的法子。如今,她也会细细计算,为银钱担忧了!

陈酿理了理她的发带,安抚道:

“不打紧,从前我路经应天府,也认得些人。明日便出门想法子,也不是甚难事。你且宽些心。”

七娘微微蹙了蹙眉,只看他一眼,抿着唇不言语。

陈酿又带着七娘朝前行去,忽一座偌大旅舍映入眼帘。匾额上大书个三行楷大字“状元楼”。

其间人来人往,在本就清静的书房街显得尤其热闹。

那旅舍高出四周许多,前头还有一座朱红雕花门楼。那等气派,一看便是个有来历的,并非旁的旅舍可比。

七娘一时好奇,遂向陈酿问道:

“酿哥哥,这间旅舍看上去,似乎大有来历。”

陈酿看向状元楼,一时心有感慨。

他只道:

“这座旅舍有些年头了。本也不足为奇的,因在太祖朝时出过一位状元郎,故而唤作‘状元楼’。而后自有考生追捧,便越做越大,成了如今的模样。”

七娘忽想起,酿哥哥本是为赴考才至汴京,遂又笑问道:

“酿哥哥从前路过,可是住的此处?”

陈酿微微一怔,只摇了摇头,玩笑道:

“若住了此处,怎的还不曾得个状元回来?”

他虽玩笑言语,七娘却听得认真。他不曾得个状元,到底是为了她!

陈酿又看了状元楼一眼,掌柜依旧是从前的掌柜,好几年了,也不见什么大的变化。

他自迎来送往,很是周到。想来,状元楼这般兴盛,除了那状元的名气,与掌柜的费心经营亦是息息相关。

陈酿忽忆起,从前他赶考路过,掌柜亦是热心招客。那掌柜见他意气风发,直好言应承,说住了便能中状元!

不过,状元楼名气大、气派大,房价更非别处可比。

当年陈酿念着钱袋里的孔方兄,只婉拒了掌柜。况且,堂堂状元之尊,岂是住一夜店便能有的?

如今想来,那掌柜的倒是一语成谶。

头名的状元,果然是与自己无缘的!

七娘见陈酿久不言语,才知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那件事本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