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言情小说 - 我家少年郎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首的男子踏前一步,四下里一扫,不多时一个纤细的身影便提着盏烛灯走过来。

“是白天的那个老板娘。”宛遥低声说道。

两人聚首之后便开始了絮絮的交谈,但因为距离太远,什么也听不清。老板娘将灯盏交给旁边的伙计,主动帮那位男子卸下蓑衣。

斗笠一摘,他浓密的头发照在了灯光下,发髻上跳出一小根黄色的鸟雀翎羽,项桓在见到此物时瞬间变了脸色,他飞快关上窗,神态沉重地靠墙而坐。

“怎么了?”宛遥悄悄问。

项桓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心跳勉强平复,旋即睁开眼认真道:“突厥人。”

“什么?”梁华率先冲口而出,他自小生在太平繁华的京城,北边遛马撒丫子满山跑的蛮人一直存在于书和传说当中,乍然一听,觉得十分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这可是长安……我还有一帮雄壮的随从呢!”

他冷哼一声,“你那些随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偷偷抹了脖子。”

“不可能!”梁华扒到窗边,这次定睛一看,他雄壮的随从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之前光线太暗竟一直没发觉。

项桓又转回去,再次确认了一番,肯定地说:“还是折颜部的人,看翎毛,来者必然是王爷以上的身份。”

北蛮距离京城千里迢迢,中间横亘着崇山峻岭,连宛遥也认为太过荒唐,“突厥人为何会在这里?”

“如果我没猜错,这些多半是巴鲁厄的手下。”他观察着窗外的动向,从怀中摸出一条绳索来,将几把匕首迅速缠绕,嘴边却还在解释,“折颜部大汗的弟弟,他是主战派。因为对折颜投降向我大魏称臣不满,企图阻挠两国签订盟约。

“此前还只是听说,想不到他会在此地出现,看来谣言是真的。”

宛遥听得半懂半懵:“谣言?”

“左佥都御史胡大人即将去安北受降,巴鲁厄虎狼之心,不会善罢甘休,这间客栈只怕就是他的暗桩。”

回忆起老板娘奇怪的举动,宛遥若有所思地颦眉,“难怪今晚她百般推辞,不肯让我们留宿,原来是为了和突厥人接头?”

“要只是住店也就罢了,偏偏某个自以为是的废物还要派人守夜,把所有活路全部封死了,上赶着让人家杀人灭口。”说到此处,项桓恶狠狠地瞪向缩在墙根里的梁华,后者自知理亏,怯怯的捏着自己的衣角。

说到底,要不是此人心术不正,鼓捣出今日这场祸端来,哪有现在这些麻烦!

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项桓火气上头,抡拳想揍他,许是近几日挨打挨出了经验,梁华竟有所觉似的抱住了脑袋,把脸遮住。

“……”

“好像不太妙。”事态严重,宛遥此时无心劝架,她仍靠在窗边透过缝隙观察楼下的一举一动。

那帮突厥人同老板娘交涉片刻,便隐晦地抬起头来,猛虎般的目光如利箭一样射出,她打了个激灵,甚至觉得对方看的就是自己。

“他们要上来了。”宛遥回眸焦急的提醒。

杀完了一屋子的侍从,那么主子自然也不能留活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如此一想,蛮人找上门是早晚的事情。

“怎么办?”她问。

“还能怎么办。”项桓捆好了短刀缠在腰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当然是跑了!”

宛遥让他从地上一把拽起,膝下忽的一紧,双脚猝不及防腾了空,竟被项桓打横抱了起来。正对着的窗口出去就是后院马厩,他们的马还在那里,靠坐骑杀出条血路不是没有一线生机。

项桓正要动身,臂弯猛然一沉,两只铁箍般的手死死地扣在那里不放。

“中郎将,中郎将……你不能丢下我,你别丢下我!”

梁华许是明白他的意图,几乎跪下苦苦哀求。

他一身的伤无法行动,更别说跑了,走都难走几步,现在没了侍从保护,留在此地形同一个活靶子,若不跟着他们,就必死无疑。

“算我求你了!你们带上我,带上我啊……”

项桓甩了几下没有甩开。

而门外的上楼的脚步已渐次逼近,梁华侧耳听到,语气愈发凄厉,当即给他二人磕头,磕得砰砰有声。

“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保证,梁家以后再不会和你们有牵扯,”他几乎是灵光一现,超常发挥,“我让我爹保举你做参将……不,做越骑将军!”

然后又紧接着去求宛遥,“……宛遥姑娘,宛遥姑娘对不起,你劝劝项公子吧。

“我知道我先前多有冒犯,但、但我也并无恶意的,你看我不是也没对你做什么吗?

“这一个月来我伤痕累累,吃了不少苦头,权当是偿债了,好不好?我还不想死……”

项桓冷眼瞥他,却又难得迟疑了半瞬,带着询问的目光去瞧宛遥。

两双眸子直直地对望,窗外的灯火在其中熠熠跳跃。

梁华要是死在这里,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即使他们能够安然脱身,梁家人也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若只有项桓一个人,他必会毫不犹豫的抛下梁华,因为有她在才多此一问。

宛遥深吸了口气,话到嘴边只说:“能救便救,救不了咱们自保。”

“宛遥姑娘!”他像是受惊炸开的刺猬,近乎失控地拉住她,“你再考虑考虑!再考虑考虑,条件不够我可以再加的!宛……”

项桓实在嫌他聒噪,腾出一只手又快又狠地立刀敲在梁华颈侧,声音未落,他眼皮一翻,已然栽倒在地。

“项桓?”宛遥看着他拎住梁华的衣襟把人提起,快步走向窗边,随即好似丢破烂一般扔了出去。

听得哐当,啪啦,一系列的摧山倒树。

做完这一切,项桓抄起靠在墙上的雪牙枪束于背后,转身回来抱她。

宛遥:“这么高的地方,不会摔死吧?”

他一提气将人往胸前紧了紧:“反正留在这里也是死。”

项桓一脚踩在窗前的案几上,宛遥此时才发现今夜的冷月如此明净,寒光如水一样在二楼的墙面泼出大片的痕迹。

数丈距离矗立在脚下,连风都好像带着雷霆万钧的威力,顷刻能把她摧垮。

宛遥正要去看身后的高度,项桓忽然摊开五指,将她的头紧摁在颈窝。

“抱紧了!”

第一个字在耳边响起时,她肩胛所挨着的那片紧绷的肌肤骤然起落,随之而来的,是呼啸逆行的风。

他们似乎砸到了什么,有稻草四散飞溅,木料分崩离析。项桓死死护着她的头,就地滚了一圈,便顺势落入一堆带着豆子味儿的干草垛中。

两人挣扎着坐起来,四周是木栏围成的马厩,顶棚塌了一半斜搭在旁边,倒是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