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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面,甚至连笑容都看不到一个。只有死气沉沉,哭哭啼啼,抑或是暗中盯着你写满了凶恶的眼神。祁煊来到此处也不过只有十多日的时间,心灵所受到的冲击却是前所未有的。他并不是个软心肠,却也曾被人蒙骗过。不过是个看起来瘦瘦弱弱,身材矮小的男人,就能趁兵卒带着他离开队伍,去一旁解决出恭问题之时,用一块大石头砸死兵卒,然后趁机逃跑。那名兵卒是被祁煊指派过去的。因为在他的理念中,荒山野岭,冰天雪地,就算这人能跑,可他能往哪儿跑,傻子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跑。恰恰就是这种想法葬送了一条性命,这个人确实没跑掉,不过是逃出数百米就被闻讯过来的兵卒抓到。可他就是这么干了。陷入莫大震惊的祁煊,在这个人眼里看到了一种穷途末路的凶残,他从没有见到过的凶残,写满了人到绝境的疯狂。此人并不在乎能不能跑掉,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要跑。那一日回来后,祁煊沉默了良久,直到秦明月忍不住出声询问,他才道出究竟。听完后,秦明月也陷入沉默之中,被放弃的绝望之都,大抵这黑河卫就是这么一种所在。当然也不光只有这样,还有那种哭哭啼啼,实在是力不能及的老人或者妇孺,却被凶恶的兵卒抽着鞭子硬逼着干活。很惨,真的很可怜。祁煊也很恼怒,当即训斥了那个兵卒,那个脸被寒风吹得冻疮密布,却并不善于言辞的年轻兵卒并没有说话。之后在一个随同他带队出来的百户口中,祁煊得知了许多事情。像这样的人,整个黑河卫有很多。他们都是老弱病残,有的是真无能无力,有的却是装出来的。黑河卫粮食有限,却要养着这么多人,他们每次出来渔猎的成果,都是算作集体所得。人都有劣根性,容让了这个,其他人也来了,容让了这一队人,以后都人人如此怎么办?以前不是没有例子,有一个新来的指挥使动了恻隐之心,自以为是正义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却因为他的这种不合时宜的恻隐之心,致使一些身强体壮之人被迫养着这些老弱病残,及至之后食物严重缺乏,而引发了一场□□。在那场□□之中,死了许多人,不光是这些人,还死了一些出来镇压□□的兵卒。听完后,祁煊久久不能语言。*而与此同时,秦明月也在经历着一场良心的拷问。毛指挥使带着内眷匆匆离去,以前宅子里的人自然也带走了。秦明月他们这趟前来,除了一些护卫,以及薛mama香巧她们,做粗活的婆子丫鬟却是一个没带,如今这宅子做粗活的就胡婆子一个。秦明月动了想买人回来做杂活的念头,这事被胡婆子知晓了,她对秦明月道:“夫人若是用人根本不用买,出去在街上看中哪个挑哪个。能被夫人挑中那是天大的福分,祖坟上冒了青烟。”起先秦明月还当胡婆子是奉承自己,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这就是事实,是常态。就好比这胡婆子,也是被充军来此的罪民,却因有一手出色的针线活侥幸被卫所里官太太选做了下人。这下人一做就是几十年,虽是侍候人,虽是辛苦些,最起码不用挨饿受冻,不用怕受人欺凌。一个被流放至此的女人,且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没有人庇护,下场可想而知。胡婆子自告奋勇去帮秦明月挑人,出去了一趟带了十多人回来。这些人俱是衣衫褴褛,明明寒冬腊月的,有的人身上连身袄子都没。不过倒是都挺年轻的,最大不超过双十年华,有几个还都是十多岁出头的小丫头。个个细皮嫩rou的,一看就知道大概以前出身都不低。“夫人您看看中意吧,若是都看不中,老奴出去再帮您挑。”胡婆子在一旁讨好地道。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这些人俱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一个响头接一个响头叩着,一口一个求夫人庇护,还有的说吃不吃饱没关系,给口饭吃饿不死就行,只求能有一个容身之地。见此,胡婆子一脸紧张地冲了过来,连声骂道:“来之前我怎么说的,夫人看得中是福气,看不中是命,不准闹。你们这么闹,置老婆子为何地啊,夫人不知道还以为是我串通了你们,故意行那逼迫之事。”说着,她面色忐忑地看着秦明月,“夫人,我明明之前跟她们说好了的,谁知道……”秦明月望着对方那蕴含着讨好和小心翼翼的脸,心中颇不是滋味。谁能知晓这胡婆子曾经也是个伯府的小姐?世事如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眼前这些人真的适合做丫鬟吗?她很怀疑。可看着面前这些姑娘们小心翼翼的眼神,绝望中仅存的那一丝期望,她突然有些不想去考虑这个问题了。人力有所不及,她从来不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也从来没有以救世主自居过。可既然看到了,她没有办法当做从没看见过。若是她没有留下她们,她们的接下来的下场会是如何,秦明月不用去想就能知道。“罢了,你们都留下吧。希望你们勤劳诚恳,不生事端,不然我这里也不是收容所。”说完,秦明月就离开了,而这些人还在叩着头。……刘柔从卫所衙门走了出来。出了衙门后,她就神情紧张地看了下四周,匆匆忙忙往旁边一个小巷子跑去了。她刚进巷子,就被突然从角落里蹿出的一个年青男子抓住。“小妹,事情怎么样了?”刘柔激动地点点头,眼泪直往下掉:“成了,二哥。”二哥脸色放松下来,神色有些欣慰道:“成了就行,最起码你能在这里面安安稳稳的。就是日后恐怕要辛苦了,以前也是千金大小姐,如今却要……”说到这里,二哥面上露出一抹苦涩,再未说下去。“二哥你还说这些做什么,自打咱家被抄了,柔儿就再也不是什么姑娘小姐了。这一路上发生了这么多事,也足够让柔儿认清楚现实,就是柔儿走了以后,家里全靠你一个人……”二哥状似轻快地笑了一声:“你别担心这个,好好当差就成,你二哥年轻力壮的,能把爹娘还有祖母照顾好。”这样的谎话,刘柔又怎么可能会信呢?看着二哥早先养尊处优白皙细嫩的双手,如今上面一道道深深的冻疮口子,还有他特意涂黑了脸。其实会这样,根本不是脏污,而是二哥被人打了,怕爹娘看到他脸上的伤。二哥以为自己不知道,其实那日她一直悄悄跟在后面。刘柔忍不住哽咽道:“若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