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言情小说 - 道姑花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不过……这浊气到底有些日子了,能不能去干净,就看个人造化了。”

那儿子穷了半辈子,这回飞来横财,由不得阔绰了一把。

他得了四张符,对着薛云卉千恩万谢,便道:“道长慈悲,帮了咱们大忙!敢问道长,怎么回报道长呀?咱们虽是农家出身,到底还有几亩薄地,道长漂泊行善,不必太过替咱们着想了!”

他这话一说,薛云卉便心道他敞亮,因而张口就道:“咱们道家看中三,所谓三生万物,贫道今日便也借了这个三,善人以为如何?”

薛云卉说完这话,立时有点后悔,心道最近同达官贵人打交道惯了,忘了寻常百姓都是论铜板过日子的了。

她刚这么一想,就见那老妇人又惊又喜,“道长真是活菩萨,天上赐下来的菩萨!”

薛云卉心中一哽,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要真递上三个铜板,可就搞笑了……

好在她儿子晓事,拉了自己娘一把,示意她别乱说话,又从腰间掏出了三张一贯的宝钞来。

薛云卉满意了,可老妇人却惊得张了嘴,她儿子见着老娘这样,也由不得有些心疼钱了。

他这一趟得了都卖了,少说有五十两银子,这三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若搁平时,那可是一季的收成。

可他这回发了横财了,一咬牙,舍了这些钱买个平安康泰,也值了!

他把心一横,就把手上三张宝钞递了出去。薛云卉嘴角不由翘了起来,矜持了一下伸手去接,可手还没碰到钱,就被打断了。

“慢着!”

有人沉声横插一嗓,惊得那儿子把钱收了回去,可怜薛云卉还没碰着一个角,钱就没了影。

谁呀?这么烦?

她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抿嘴立眉地看着自己,明明一副清秀少年郎的样子,落在薛云卉眼里却似威严的神祇,倒把她震了一下。

这个工夫,那少年却把眼神错开了,落到老妇人母子身上时,少了威严,多了慈悲。

“我道家本就以助人消灾为己任,赠人符纸也看机缘,不当收人钱财。若善人有心,赠他三十文权当茶水钱了。三两与善人母子不是小数,他亦不能收下。”

他说得义正言辞,还按了那儿子拿钱的手,让他收起来。

那母子怔怔地回不过神来,薛云卉这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叫嚣了。

吼!这横插一刀之人竟也是个道士!

既然大家同一营生,说这话什么意思?!她好说歹说这半天,拿四张符换了那家儿子三两黑心钱怎么了?若是真个真辛苦做活的,她能干这样的事?她还不是为了替天行道?

俗话说得好,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小子不分青红皂白地冒出来,是不是欠揍呀!

她这火气不由窜了上来,面上却不过多表现,咬着牙忍下一口气,道:“敢问这位道友,您这穿的锦衣玉带的,那位善人赠贫道些银钱,买件新衣裳就不行了?啊?”

那道士被她说得一愣,看看自己一身崭新的细布直裰,再看她洗得发白的衲衣,同为道士,确实悬殊了些。可这并不能成为她拿几道符骗三两钱的理由。

他沉了心,朝薛云卉施了一礼,“在下武当山全真教顾凝,道号应真。敢问道友哪门哪派,师从何人?”

吼,这小子原来是全真教的和尚!

说道士是和尚,可是大大的乱来。可全真教吃斋、住观、不娶妻不生子,与和尚何异?

她是正一教门下的,正一教各门各派世代血缘传承,头一个结婚生子便是常事,更不必提其他的了。似她这般火居在家的也不在少数。

问她师从何人,薛云卉还真不敢答他,一人做事一人当,没得牵扯了师父的清白。可问她门派,她有什么不好说的,反正两派不对付已久了。

她亦抱拳,“正一教薛远。”

她报上伴了男装的假名,也不提道号,便叉开了话题,“道友远道而来,上来又要斩断贫道与两位善人的善缘。不知全真教向来与人为善,便是这样的?”

她问得顾凝一皱眉,没及顾凝说话,她又转头开了口,“两位善人,既然善缘已断,贫道赐的符便失了效力,两位留着也没用了。不若还与我,咱们山高水长,有缘再见吧。”

第039章傻蛋一个

薛云卉一句“山高水长”言罢,拂袖便要离去。

那老妇人的儿子吃了一惊,连忙拦她,“道长息怒,外间还下着雨呢,道长哪里去?况咱们娘俩全靠道长慈悲了,您怎能说走就走?”

薛云卉眼睛一转,昂了头,“那不是有位道长吗?他既然自称道士,定有消解之符,你让他赐符吧。”

她说完,拿眼去斜顾凝。

顾凝顿了一下,面上有些僵硬。

他方从家中往武当山回,他们武当本就不以符禄为主,修的是内丹神通,他身上本有几张师兄弟赠符,也都送给家中人了,这会儿哪里还有?

他一时不说话,薛云卉便在一旁笑着摇头了。

那儿子看了,由不得对顾凝的身份存了疑。他平日听说的道士,哪有不带符纸的,这个道士,定是个假道士!

他看着顾凝的眼神带上了鄙夷,顾凝哪里感受不到。眼角扫过那道士薛远,见他嘴角勾起,一副看好戏的样,默念了两边,才定下气来。

“善人,我虽无符纸相赠,倒可以作法替善人消除阴气。至于令慈,贫道观其周身,并未见浊气侵扰。”

他说完,扫了道士薛远一眼。

那人无中生有,有一说十,实打实地神棍做派,今次不揭了他的面孔,只能让他越发猖狂!

薛云卉瞥见了他严厉的目光并不在意,这会儿听着老妇人的儿子被他说的犹豫了起来,“未见浊气?这……我娘她……”

薛云卉轻笑了一声,悠悠开了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道士的道行那也是有深有浅呐……”

此言一出,那儿子的犹豫立时不见了,冲着顾凝皱眉道:“这位道长,咱们同薛道长之间的事,不劳您插手了,您一旁歇着去吧!”

他说了这话,顾凝一张仙风道骨的脸完全僵住了,眼中尽是惊讶,喉头哽住说不出话来。

薛云卉强忍着,没笑出声。

这小子,果真太嫩,道行太浅呀!

她得意了,也得有个谦逊的姿态,只微低着头,装作没瞧见。

顾凝愣了半晌,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又解释道:“这位善人,贫道说的都是实话。且不说善人母亲,善人身上这阴气委实重,贫道可以作法替善人消除。”

他说着,赶紧带了一句“贫道无需善人资助分毫。”

薛云卉又要笑了,做善事做成他这个急赤白脸的样,还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