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蘅低眸道,“多谢庾女郎,我只是去透风而已,稍后便回。”从得知谢泓在外面后,她的心便没有一刻能真正静如止水的,酒意上涌之后,更加渴望着思慕着那个男人,这么急切这么情热。她掀帘而出,越过一道缦折的玲珑长廊,不远处有八角亭翼然凌于水上,负着手悠闲望着云朵的谢泓,雪白的如玉如月的长衫,风流而曳,望见蹒跚而来的巫蘅,温柔绚烂地一笑。她循着本能,循着那个颀长的画卷般的修影而去。越过台阶时,脚下轻轻一绊,险些便栽倒,谢泓出手将她扶住小臂,“卿卿,怎的如此狼狈?”那声音真的太温柔,太引人沉溺。巫蘅还有点醉色,但被外面的河风一吹,便已完全清醒,她眼前的男人不是幻觉,不是一抹相思凝成的影子,确认的那一瞬间,巫蘅的喉咙轻轻地哽住了。“不曾想过我在此?”谢泓笑问。“嗯,不曾。”巫蘅的手被他自然而然地收入掌心,少年的手修长漂亮,指骨有节,有一种劲竹般的遒健与凌厉。又是羞怯,又因为饮酒的缘故,她清秀的脸颊红霞满溢,淡淡地扬着红玉似的光泽。风吹疏影微动,谢泓凝视着眼前还是少女的巫蘅,心神极浅地一荡,泛起细细碎碎的波浪。此时他的那群碍眼的部曲并不在此,此时,这如画的美景之中,只有他们两人。谢泓的手指拨过她柔软的长发,又是一笑,“卿卿为何不敢看我?”因为你太美。巫蘅脸热地在心里如是回道。“我心悦卿卿至此,也没有这般羞于见人。”谢泓俯下身,与她对视着,那双清澈的眼眸倒映着一个美丽的少女的倩影,满满的都是她一个人。河风搅乱渌波,叶荷翻折,盈盈深绿浅碧的浪一朵朵卷起,拍入亭边石栏处,脚下宛如延伸了十里绿锦,巫蘅扬起下巴与他对望,勇敢地毫无退避地与他对望,这双善睐的明眸,一眨一眨的柔情万状。这是巫蘅第一次有了回应。她轻声唤道:“十二郎。”谢泓执起那只素手给她看,好整以暇,“卿卿这般唤我,当真动人。”巫蘅忸怩不答。谢泓知道,她心中的顾虑不曾打消,她谨慎一些并无错处,他一步步紧逼,迫她迎纳自己,确实急于求成了。他这么想着,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微凉地触感转眼贴了上来,巫蘅一怔,她满眼水光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始终那么风神雅逸,秀昳出尘,可却离她离得这样近,这样主动地贴上来与她一个卑贱的孤女站在一起。“这是我陈郡谢泓的信物,族长夫人亲手交与我的,日后,它属于我的嫡妻。”巫蘅既羞怯又感动,她还退避什么,她的前世太苦了,苦得遇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太难太艰辛,可是现在她找到了,她能体察到他的笃定、执着,他步步为营,可也这么真心。眼眶一阵湿热,她握着那块莹润流光的上好的玉佩,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谢泓一直温柔地看着她,看着她哽塞地流下眼泪,看着她收下他的信物。“阿蘅愿意了?”巫蘅扑入他的怀里,重重地靠着他点头,“愿意!”直至此刻,谢泓才真正地放松下身体。他等到了。巫蘅便一直躲在谢泓的怀里流泪,直是过了许久,方才想起自己是出来透风的,让主人委实久等了些,她不大好意思,脸色通红地对谢泓道:“我该回去了。”她手里还攥着方才谢泓给她的绢帛,她擦拭干脸上的泪痕,绽出一抹笑意。谢泓轻声一哼,侧过身去,“陈季止的心思,路人尽知。”他定是想拉着他的阿蘅策反呢,他岂能不恼?“好了,知道谢郎聪慧。”巫蘅觉得孩子气的谢泓真是可爱极了,她抱住他又温存了片刻,突然想到什么,好笑地问他,“你真要打陈季止第三回?”谢泓略带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心想既然王悠之和桓瑾之在,她知道这个也不足为奇,便动了动唇淡淡地说道:“陈四郎是个皮痒的惫懒货,我若不狠狠揍他几回,他便不知我谢轻泽在这建康城向来是横着走的。”“哈哈哈。”巫蘅忍不住笑,“好了,我知道你厉害就成了,我不会和他同流合污来害你的。”谢泓看了她一眼,隐隐带着一分困惑。难道你还真想过和他沆瀣一气?巫蘅只能说好话哄着这个男人,“谢郎你一定不知道,女人的胳膊肘都是向里拐的。”说完这句,又发觉自己是自掘坟墓,这种情热的话果然不适合她来说,便趁着谢泓微愣之际,她跳脚下了台阶急急慌慌地踅去。佳人已经走远,谢泓的唇却始终勾成完美如弓的一弧,双手攀上红栏,凝视着她离开的倩影。巫蘅已经走远,回到风雅轩的木阶上,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远处水光青荷里的白衣谢郎,愈发觉得那人俊美得宛如谪仙,可是他刚刚已经把自己许给她了。他把定情信物都给她了。巫蘅握着袖中的那枚暖玉,guntang的热流沿着经脉汇入那片已经汪洋恣肆的心里,一片热雾,晕得她两颊发烫,全身轻飘飘的。☆、撞破酒菜已经分飨殆尽,巫蘅才姗姗迟归,双颊犹若桃花带火,她低着脸走入席间,不知道方才陈季止和王悠之说了什么话,几人笑意正浓,巫蘅席地坐下,侍女又情真意浓地斟了满杯酒水,巫蘅一见这杯中清酒便觉得眼晕,一时怔忡。庾沉月打量着回来后脸色更红的巫蘅,神秘地笑道:“巫蘅定是见了哪位俊俏少年,咦,难道比我十二哥哥还俊么?”就是你十二哥哥啊。巫蘅不敢出声引来那几人的注视,一时心神放旷之下,烈酒囫囵入腹,胃里火燎火辣的呛得她清泪涟涟,直咳嗽不已。“谢泓多半来过。”王悠之摇头喟叹,“谢泓这风流,再多一分,只怕便成了下流!”说罢与桓瑾之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齐齐摇头失笑。筵席已过,琅琊王氏有人来催,王悠之便起身作别,桓瑾之正也微醺,一道起身,巫蘅被庾沉月自地上扶起来,方才喝了不少,她又陷入了熟悉的眼晕面热,陈季止看着一桌杯盘狼藉,想着这几人并不同他客气,唯独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