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言情小说 - 露浓花瘦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笑着冲她摇头,将凌乱的发丝一手绑了起来,利落地挽起了衣袖,“nongnong,你看。”

冉烟浓于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广袤的一望无际的马场,蓝天碧水,苍翠欲滴。风一吹,草斜斜地俯低下来,露出远处冰川素淡的轮廓。

夷族人的军队已经回到了他的领地,这是夷人的天与地,山与水,在看似富饶肥沃的土壤上,远远地结着成百上千的军帐。

那是防备大魏敌人用的,真正的王帐还离得很远。

冉烟浓道:“这是我第一次来草原,中原的马场远不如夷族的高敞壮阔。”

仓奴似乎很高兴,他在前面跑着,简直手舞足蹈了,大约是数月不曾回家乡,又见到了熟悉亲切的草场,他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夷族语,得到了别人应答,便跳下了车,窜进了长草深处打了好几圈的滚儿。

仓奴滚得姿态滑稽,冉烟浓忍不住问容恪:“他们说了什么?”

容恪道:“仓奴说,他现在想去放羊。”

冉烟浓惊讶地看着他,“你还精通夷族语?”

“知己知彼。”容恪淡淡一笑。

冉烟浓道:“既然如此,那你早该发觉穆察他们是夷族人了?”

容恪懒洋洋地坐了下来,薄唇微微扬起,“是的。月满也有穆查这个姓氏,不过写法不一,起初怀疑时,我让穆察特意给我寄过一封信,他大约不知道两个姓氏的汉字写法并不一致,看到信,我便知道了是夷族的穆察氏。他们行事谨慎,我与之相交是刻意用的化名。”

冉烟浓懂了,“但是,你为什么帮他们找美人?”

容恪抚了抚她的长发,“以后告诉你。”

他的眼眸微蓝,冉烟浓从中曲解出了一种哀恸和郁悒,大约不是幻觉,因为容恪向来是带着一副自负清傲的笑容的,鲜少有沉静的抿紧薄唇一言不发的时候。

仓奴滚入了草丛里,待容恪与冉烟浓说了没几句话,昆奴接着来守备他们的车。

走了一路,冉烟浓的唇色发干,容恪微微起身,用夷族语问昆奴要了一碗水,昆奴谨记着管家的话,对待冉烟浓很客气,便将袋子里的水都拿出来了。

冉烟浓握住水袋饱饮了一顿,擦干净嘴巴,将水袋扔回给了昆奴。

昆奴与仓奴不同,他懂几句汉话,容恪于是不再与冉烟浓交谈,大军行进到了草场深处,将军下令,今晚在草原上暂歇,明日直接行进王的草场。

两只铁笼子于是被合并在了一起,关押着平头百姓的笼子里也有两三个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夷族人只给他们分了最粗糙的食物,用牙都磨不烂的硬面发的馍馍,有人不肯吃,昆奴便大吼,吼叫声教人既听不懂又害怕。

冉烟浓扭头问容恪,“他说什么?”

容恪只得耐心地与她解释:“他说,在夷族部落只有这样的粗食,不怪他们要争夺大魏的粮食,大魏就应该分给他们好的田地和粮食。”

冉烟浓瘪嘴,“这真是岂有此理。”

容恪不予置评。

等分完了他们的,昆奴将两只稍显白净的馍馍递给了容恪和冉烟浓,冉烟浓相信这是没有毒的,而且应该会比那些可怜百姓手里的要好吃一些,但是也只是嚼了一口之后,她硬是忍着没有吐出来,咳嗽着灌了半袋水,“咳咳……我现在觉得,军营里的师傅烧的饭好吃多了。”

隔壁的铁笼子里齐刷刷探过来好几双眼睛,都盯着她的水袋看,冉烟浓悄然扭头,手指在水袋上碰了碰,他们点头,冉烟浓便要将水袋递过去。

但手还没出铁笼,容恪便将她拉了回去,下一刻,一条腿踢了过来,一脚将她的手里的水袋踢飞了,倘若容恪不拉住她,手臂一定要被踹伤。

冉烟浓忍了许久的怒火了,厉声道:“为什么不给他们水喝!”

昆奴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夷族语,瞪了她好几眼便走了。

冉烟浓听不懂,回头看向容恪,容恪道:“他说,他们是贱民,没资格喝水。”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冉烟浓要暴跳如雷了,在上京城养尊处优十几年,却没人来告诉她,原来北疆的百姓至今仍在水深火热之中,就算容恪一次又一次地战胜敌人,也不能阻止他们小规模地劫掠百姓,虐待他们、欺负他们。

铁笼里一双双哀求渴望的眼睛重归于绝望,让冉烟浓无比惭愧和汗颜,容恪将冉烟浓抱回来,拉住她,让她安静些,“nongnong。”

冉烟浓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眼泪刷地就落下来了,“怎么办?你告诉我……没有办法了,我们很快就要到王廷里了……”

容恪拍拍她的背,低声道:“别怕。有我。”

冉烟浓越来越不懂,同样身陷囹圄泥菩萨过河的容恪为什么到了这时候还这么镇定,难道他不知道,一旦到了王廷,他的妻子就要被另一个粗暴的男人强占和欺辱?即便还能想办法再逃出去,又能如何?她不是清白身子了,容恪肯定会嫌弃她,徐氏一定借此大做文章,说不准、说不准她只能声名狼藉地被送回魏都……

不知道为什么,白天里不愿想的事情,到了夜深人静时,一桩桩一件件都教她害怕起来。

容恪紧紧攥着她的手,让她安静,现在发作起来,只会招致祸端,“nongnong,别怕。”

他将怀里怕得发颤的女人拢得更紧,手抚过她的背脊,轻轻地拍着,一遍一遍地说着“别怕”,这辈子最好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了此夜。容恪缓慢地牵起了唇,吻住了她的耳垂,轻声道:“我会带你回去,清清白白的。相信我。”

隔壁铁笼的百姓,也缓慢地意味过来,原来这个看似享受着上宾待遇的美丽女人,是被抓来要献祭给汗王的美丽牲口,此时他们再也不嫉妒她,反倒纷纷同情了起来,年轻的女人们感同身受地流下了眼泪。

他们以前的村子被夷人洗劫过,带走了村落里所有人的女人,后来一去无踪。

只在数年后,回来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说着她在夷族遭受的一切……

个中艰难和屈辱,听过的人他们都明白。

冉烟浓只记得伏在容恪肩头哭了半晚,后来仔细想想,觉得那晚竟然没人觉得他们俩关系不对,便以为夷族男女实在是豪放不羁,搂搂抱抱都是小事。

容恪拍着冉烟浓的后背也缓了下来,他耳力极佳,仓奴回来了,正被须卜拉着训斥,须卜脾气暴躁,这也是夷族汗王不肯重用他的缘故,他骂人极其难听,容恪蹙起了眉宇,这时身前草原上皎洁清冷的月光被一个壮硕的体格遮去了大半,冉烟浓已经靠在他的肩头熟睡了,容恪见是穆察,也没松开她,冉烟浓弄哭得厉害,又被押解了一路,实在是疲倦到了极点,睡得很深。

穆察没想吵醒美人,隔着玄铁的囚笼,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