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同人小说 - 布袋戏同人在线阅读 - 【俏砚】俏娘子传奇

【俏砚】俏娘子传奇

    【写在前面】蛇俏×人砚

    有的人明明在写俏娘子传奇,但是用的是砚仙视角。

    在B站刷到蛇的发情期很长……?还有半个月缠在一起的……所以就(对手指)

    一些ooc警告,部分女攻情节警告,一些奇奇怪怪剧情警告,一些持久怪车警告,一些诡异前世警告,但是无产卵,感谢欲法海同志友情出演,内含默杏小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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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桌子上的蜡烛似乎被谁点燃了。

    砚寒清仿佛身置浓雾之中,他想睁开眼,可浑身无力,只听到屋内一阵细微的沙沙声。像是砂纸摩擦地面。

    巨大的蛇缠绕住他,蛇鳞冰冷似铁,烛火之下发出阴寒的银光。它睁着一双金色的眼睛,细细端详面前昏睡的青年,吐出鲜红蛇信,蛇身自上而下缠住砚寒清。

    鳞片划过砚寒清的侧腰,传来一阵痒意,他没来得及抗议什么,随即察觉蛇的尾尖缓慢的蹭上了他的小腿,随即钻进亵裤,缠上了要命的地方。

    砚寒清想反抗。

    灵魂几乎要撞破rou身了,可惜他仅仅是眼皮动了动,连声吭都没吭出来,便察觉那条尾尖开始动弹,冰凉的鳞片刮过敏感地带,钻进顶端小孔反复挑动,一股燥热攀上他的小腹,与此同时还有砚寒清突破困固的声音。

    躺在床上中了药的青年陡然睁开眼睛,看到面前一只足有村头老树一般粗的白蛇缠在他身上,饶是见过多少世面,砚寒清也还是被吓得噎了口气卡在喉咙里。

    白蛇并未放弃动作,反而身躯缠得砚寒清更紧了一些,它将蛇头搁在砚寒清的肩膀上,发出蛇类特有的嘶嘶声,咪起眼睛看着砚寒清弓起后背,伸出手想要将这只白蛇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可惜只是徒劳,药性太过强烈,砚寒清无力挣扎,终于在片刻之后缴了精。

    阳精射在白色的亵裤里,染湿了一片布料,贴在皮rou上,湿答答的。

    砚寒清喘着气,瞥了一眼白蛇,浑身却是紧绷着的。他想看看这只白蛇究竟想要做什么。

    但白蛇再没有做什么,反而从他身躯上撤下,缓缓离去。

    一次的发泄完全无从缓解药性,砚寒清仔细思索究竟是什么时候重的药,随即褪下亵裤扔在床边,开始第二轮动作。

    第二日的医馆显然开不了张。因为砚大夫又又又生病了,第一第二次皆是头疼脑热症状,众人也不曾怀疑什么,但这次竟然连什么病都不说了。

    要仔细来说,这次生病是假,不想出门是真。

    砚寒清将前来探望的几人隔绝在门外,交谈几句便急匆匆想要赶人。他靠着门,只穿着一层薄薄中衣,慢慢挪到桌前,举起蜡烛靠近胸口,扯开中衣,烛火照亮胸前一片若隐若现的鳞片状红色印记,从右耳后一直蔓延到小腹,虽然没有什么痛感,但想到昨夜的事情他便心中发怵。

    先不说那么大一只蛇是如何进入他家的,他身为大夫,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中的情药。那条蛇似乎通人性,就这么帮他xiele一次……昨夜事情太多蹊跷,砚寒清实在很难不怀疑那只白蛇的目的。

    他不过一名山村大夫,平日里也不曾过多杀生,更不曾与什么鬼神订下契约,白蛇又怎么会找上门来?

    心思胡乱之际,砚寒清瞥到床的角落——那里放着一瓶白粉。

    那瓶白粉是之前欲星移交给他的,说是这段时间蚊虫较多,让他留着这瓶白粉防虫,只需要放在屋里就行了。

    砚寒清向来对欲星移的话没有多少异议,反正不是什么对他有害的东西,不如省去一些口舌。送走欲星移的时候他看着那名穿着锦衣的男子上了白马,笑着问他真的不要和他一起回到帝都任职吗?

    欲星移看着面前的青年,面上挂着温和的笑:“王向来惜才,若是看到你,一定会给你想要的生活。”

    砚寒清背靠青山,他站在地上,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欲星移。他道:“我对做官没有兴趣……”

    欲星移便不再多留。二人互相道一句保重,便转身离开。砚寒清举起那瓶瓷瓶敲了敲,打开瓶塞便嗅到内里一股清香。

    他又不确定这瓶白粉能不能驱虫了。但好歹没扔,带回了住处。夜晚洗完澡后坐在桌前读书时便察觉有些冒汗,他只当是天气燥热,毕竟天要下雨了。

    那只白蛇的到来出乎他的意料,砚寒清一瞬便想到了欲星移交给他的白瓶。

    但欲星移没有理由。砚寒清这样想着,站起身去穿衣服,选了一身高领外套,堪堪遮住脖子上的印记,随即拿起那瓶白粉走出门,想要将它扔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今日的天气似乎不错,往来的行人瞧到砚大夫一反往日形象,穿着高领出门,便猜到他十有八九出了事情,便都凑过去询问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砚寒清心下一阵叹息,等待人群安静下来才道没什么。

    拜别父老乡亲,砚寒清在街上走着,便瞧到面前一名白衫白发女子站在树下,手中的素纸伞上绣着一朵桃花,金色的眸子带着笑意,远远对他点了点头。

    风扬起地面的花瓣,轻轻拂过砚寒清的心口,二十几年不曾荡漾的石头开了花。

    砚寒清心动了。

    但只心动几秒,随即一名幼童跑过去,肩膀撞到砚寒清的手,只听清脆一声,他手里的白瓶摔在地上成了碎片。内里粉末散在空气中。

    不知是砚寒清多想还是如何,他只隐约看到一片白色雾气飘起,随即飞快贴在自己的身上。再仔细望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那幼童慌忙道了歉便跑了,砚寒清也没心思追上去哄孩子,他只弯下腰收拾收拾瓶子,抬起头便看到打着伞的女子站在他面前。

    那女子身材高挑,眼角微微向上挑起,不施粉黛却仍旧能令人愣神。砚寒清捏着碎片微微愣神片刻,随即飞快站起身让路。

    但似乎是心思影响,砚寒清发现这女子……比他还要高上半个头。

    这场艳遇很快便结束了,对方没有留给他丝毫的搭讪余地。砚寒清没有追上去,他将白瓶的碎片放在随身带的手帕里,又带了回去,埋在院中的树下。

    而后过了几天,似乎再没有异常的事情发生,砚寒清发现那层鳞片的印记也逐渐消失。就在他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之时,那条白蛇又来了。

    还是在深夜,砚寒清却有了自己的意识。起初只佯装入睡,随即伸手抓住白蛇,桌上的蜡烛飞快亮起,照亮满屋。砚寒清看到一地的白粉,随即一股怪异的香味飘来。

    哪怕他飞快捂住口鼻,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吸入部分。随即手脚一阵脱力,砚寒清一头栽倒在地上,地上的粉末呛进喉咙,惹来一阵咳嗽。

    那白蛇瞧着他,随即飞快缠住砚寒清的腰身,慢慢钻进他的衣襟。光滑的鳞片紧贴发烫的皮肤,惹来砚寒清一阵瑟缩。与此同时他的面庞不可避免的红了起来,紊乱得喘了几口,砚寒清没来得及说什么,便感觉那蛇尾巴故技重施一般挤进他的两腿之间,来回磨蹭。

    衣服在磨蹭中有些松垮,砚寒清终于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撑住身躯,一只手去扯还在他腿间磨蹭的白蛇的尾巴……要发情也去找同类,砚寒清实在没有兴趣和一只蛇培养感情。

    白蛇力气很大,缠在砚寒清身上,这使他一根胳膊要承担两个成人的体重。就在即将支撑不住之际,砚寒清察觉那根尾巴勾住自己的腰封,慢慢扯开了。

    腰封落地的一瞬,砚寒清便觉凉风灌进身躯,发烫的脑袋终于又清醒了几丝。好不容易有了一些力气,砚寒清终于伸出手取下桌上搁置的匕首,用力捅在蛇的身上。

    可惜一切尽是徒劳。匕首磕在白蛇的鳞片上,随即被弹开。

    砚寒清愣神之际,只看到那只白蛇突然松开了他。砚寒清再不敢松懈,拔腿便像要跑出这件屋子,却只见一阵狂风吹过,房门咣当摔上。

    随即一只手自身后伸来,抚上他的胸口。

    只是片刻,砚寒清却只觉心口一阵疼痛。闷哼出声的同时,他回过头,恍惚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随即一切都逃不掉了,砚寒清被人按在床上,他的衣服是自己脱的。

    他勉强分出几丝神志思索欲星移将这瓶情药交给他的目的是什么,随即浑身开始发热,汗水顺着额角落在床上,一只雪白的手伸来,与他的手十指相扣。

    一切都混乱不堪,砚寒清甚至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这只白蛇会变成人。

    身后的人很有耐心的为他扩张,动作温柔得如微波拂面,就在恍惚中砚寒清察觉有什么抵住他,最后一点理智猛然崩盘,砚寒清说等一下——

    等不及了。

    那人的声音很性感,垂着头,将额头搁在砚寒清的肩上,雪白的发丝垂落在砚寒清胸前,他的喘息清晰可见,俨然憋了很久。

    不得不说他扩张的很好,或许也有药的部分在。除了异物感入侵的不适后砚寒清再无其他痛感,看不到对方的情况下一切感官都被放大,砚寒清清楚感觉对方的性器在自己的身体内进出,啪啪声不绝于耳。

    一切都安静了,四周天旋地转。砚寒清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如此避世却能够被欲星移找到,交给他一瓶情药,随后碰上这条白蛇,现在,他甚至被一个男子开了苞……

    床榻被晃得嘎吱作响,巨大的情欲将砚寒清包围,他趴在被褥之中,臀部被人抬起,扩张用的软膏化成一摊清水滴在床上,像极了分泌出来的情液。

    砚寒清抖着手去抚慰前端得不到释放的地方,白浊流在手上,又顺着手指滴滴答答掉在他的大腿上,就在情欲攀升之际,他只觉那人将性器拔出,将他翻了个面。

    砚寒清首先看到的是他的白发和额头红色的十字印记,随后是他陷进情欲的双目,此人紧锁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重要的事情,白色的衣衫松松垮垮,露出内里皎白皮肤,整个人都恍如落下凡尘的仙人——当然如果是他不曾抬起砚寒清的双腿再次插进去。

    这一次再没有给砚寒清反应的机会,他仰起头,咬住了胳膊,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被撞到某些地方时终于不再忍耐,哆哆嗦嗦夹紧面前的人,情液一股股射在小腹上。

    可是一切都还没玩,砚寒清只清醒了一瞬,随即再次沦陷,情药的香味仍旧没有散尽,白蛇仍旧没有缴精,性器guntang得在他的体内搅动。高潮过的xuerou柔软紧实,更加情动的搅着性器,就连其中青筋砚寒清都能依稀数清。

    他恍惚觉得面前的人有些眼熟,随即被人紧紧握住手腕搁在两侧,新的一轮进攻开始,情欲滔天,烧尽满地。

    混乱之中砚寒清除了他的喘息便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只察觉身躯被人抱着,有人亲吻他的唇角,一下一下轻轻的啄吻,腰疼得厉害,他不适得歪歪脑袋,一切又都安静了。

    后来他又清醒过来,白发的人就躺在他的身边,喂他几口水,随即再次开始新一轮的进攻。连番的高潮再使他没有什么可以射的了,前端只溢出些许浅色的情液。他还依稀记得何时,有人前来敲门,问他医馆已经两天没开张了。

    砚寒清嗓子疼得厉害,内心绝望的伸手抓住面前人的肩膀,后背紧贴着墙壁,双腿搭在对方肩膀上。他道医馆暂时不开……不……不开了……

    至少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小,也不知外面的人有没有听到。

    荒唐的情事不知持续了多久,砚寒清终于清醒过来时整间房屋都是一股花香。再没有欲星移给的那瓶白粉的味道。

    但付出的代价是连续几日的反复zuoai和砚寒清几乎要散架的身躯。

    白蛇已经离开了。

    砚寒清趴在床上,四周以及他显然被人清理过了,但浑身无法抑制地酸痛,他拿来镜子查看后xue,欲哭无泪地扶着墙壁下床,翻箱倒柜才找到一瓶能用的药膏,以一种极其困难的姿势抹完了药。

    随便套了一身衣服在身上,砚寒清将床上乱七八糟的被褥拆洗,等忙完了所有的事情,抬起头便看到窗外夕阳渐落。白色的被褥挂在晾衣绳上,随风飘起。砚寒清挽着袖子直起身,只感觉腰酸背痛,脑门冒汗。

    砚寒清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特意将住所定在了偏僻一隅。但又碍于大夫的身份,他又不得不将医馆开在闹市中——此时已经几天不曾开门了。

    重新铺好被褥后,砚寒清将整个身体都摔进床榻之中,顿时一股困意袭来,他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或许是太累的缘故,等他再清醒过来,窗外早已日上三竿。身体的酸痛减少许多,他决定去医馆看看。

    一路上遇到不少居民,他们对砚寒清热情的打招呼,情绪不正常得让砚寒清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得罪了居民们。直到他来到医馆前,看到坐在门口为众人诊脉的青年,他似乎才明白过来。

    那青年白衣白发,额间一道红色十字,垂下眼睛时便瞧到一层细密的睫毛,像砚寒清幼时听长辈们讲的谪仙,衣诀飘飘便落下凡间,面露慈悲对世人。

    青年像尊玉佛一般,手中执着一串念珠,不需靠近便能嗅到佛堂特有的香气,使人安心。

    但砚寒清与旁人不同——他下意识退了一步,欲言又止,随即想要转身离开。

    但有人喊住他,sao动的人群顿时向他看来。包括还在诊脉的白衣青年。

    他站起身走来,面上仍旧是温和如春风的笑意,伸手握住砚寒清,香气几乎要将砚寒清的理智夺去。青年柔声道:“身体好些了吗?”

    围观的群众皆凑上前来,关心砚大夫。可砚寒清十分清楚青年问的和旁人问的不是一个意思。砚寒清抽回手,道:“你我并不相识。”

    四周的人哗然,有人说“砚大夫这话怎么说,俏大夫可是在你生病这几日,一直为我们看诊呢”。

    砚寒清无意辩解,他看着站在医馆门口的学徒,想了想,叹了口气。人多的地方总是难以让旁人听到他的声音,砚寒清极其细微的摇了摇头,安静的等待旁人指责完转身离开。

    白衣青年也不说话,只站在他身边。随即砚寒清道:“这是我的医馆。”

    “是的,”白衣青年笑道,“我没有控制他们的心神。”

    这句话砚寒清可以相信——所有的学徒身上没有任何与平时不同的气息。也就是说面前青年以砚寒清的身份让学徒们开的门。

    他至今没有抬起头看面前的人的脸。那张脸曾写满情欲,将他抱起来cao干,任凭青年此时多么圣洁,砚寒清仍旧会无意识想起那几日的荒唐。他捏捏眉心,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我们并不认识,你是如何找上我的?”

    白衣青年道:“魅香。”

    这名字,用脚趾头想,也想到是欲星移当初给他的那瓶白粉。砚寒清心中疑惑越来越大,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欲星移要将他推给一个蛇妖……

    魅香,想想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砚寒清的屁股还疼,他往一旁挪了挪,划开与青年的界限,叹道:“既然药性已经解除,那你我就没有什么联系了,好走不送。”

    砚寒清不是什么吃不下亏的人……或者说他懒得去争抢什么,不涉及重要的事情,他几乎没有心思去深入接触。包括现在的这名青年。

    砚寒清心想,要换个地方居住了。

    但是在换地址前,还是要将医馆的学徒安置好。砚寒清在等青年离开后,将几名学徒聚集在一起,仔细盘算了一下他们的修习功底,将医馆交给了一名学徒,随后他站起身离开了医馆……而后这片地带再没有出现一名叫做“砚寒清”的大夫。

    砚寒清来的神秘,离开时也静悄悄的——他选在夜晚离开,锁好小院的木门,走过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站在一个分岔口。正在他纠结正确的道路在哪里时,突然察觉一阵阴冷的寒风擦过耳边。白衣青年便站在了他的面前。

    月华洒在青年白色的衣袍上,恍惚为他镀上一层朦胧的雾光。青年双手合十,念珠在掌心微微发出淡金色的光芒,他的瞳孔裹着温柔的金光,笑着对砚寒清道:“砚大夫,你想要去哪里呢?”

    砚寒清:“……救命。”

    平平无奇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大夫遇到一只蛇妖,他能怎么办呢?

    好在他经常爬山采药,体力勉强跟得上,可惜在跑了几步之后便发现四周环境不对劲。砚寒清及时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却发现原本安静清晰的树林此时却起了雾——不用猜也能想到是谁干的。

    他转过身,便发现白衣的青年远远站在那里,仍旧面带微笑,仿佛在看戏一般,在等砚寒清上前问路。

    道貌岸然,砚寒清转过身伸手触摸树干,却发现摸在掌心时是实体,粗糙的触感扎在掌心。他又茫然向前走了几步,看到一条陌生的小路,随后又向前走了几步,便恍惚敲到一名白衣的人站在雾中,但与那名青年不同,对方身材窈窕,让砚寒清想起了几天前见到的那名女子。

    虽然这名女子莫名出现在浓雾之中多少有些诡异,但相较于那名青年来说,她对自己的威胁要低一些。砚寒清快步上前,道:“姑娘……”

    白衣女子仍旧撑着把伞,她微微仰着头似乎在瞧着什么,听到砚寒清的声音,转过头,对他点一点头。

    二人似乎心有灵犀,只等砚寒清向她靠近之时,那女子便收了伞,向砚寒清递来。砚寒清便伸手握住那伞尖,二人一前一后向前缓慢走着,很快他便看到一道曙光亮起——似乎走出来了。

    面前是一座大宅,门口站着一名仆从模样的少女,见到二人到来,急匆匆走来欢迎,对砚寒清道:“这位公子,我家jiejie不会说话,难为您了。”

    随后便将他迎入门。

    砚寒清虽然一心想要逃离,但绝不是没有留心眼的人。他在来路之时的树上留了记号。这名女子虽然心善,但家仆无缘无故对一名看起来穿着朴素的男子欢迎,实在不让他起疑心。用过晚饭之后,砚寒清便想要辞别。

    这一家宅子的家主似乎便是白衣女子,她坐在主位上瞧着堂下前来辞别的砚寒清,双目中带着一层恍惚看不清楚的情绪。

    她没有多加阻拦,只看着砚寒清向前走去。随机砚大夫脚步一顿,身形微微晃了一下,伸手扶住门框,扭过头看着面前白衣女子。他的面上写满不可置信。

    砚寒清道:“你……”

    白衣女子仍旧坐着,表情安静,只是她的面容缓缓变化,一道红色的十字在额头显现,在她身边站着的仆从接连化作尘土,落在地上变成一堆小山丘。

    砚寒清道:“真是美色误人。”

    一只手接住他,砚寒清的脑袋磕在念珠上,一滴清泪落下,滴在砚寒清的眉间。

    【二】

    俏如来是一家寺庙的俗家弟子。自年幼时便一直常伴青灯左右。

    寺庙来往的香客不多,放在院中的功德箱常常空荡,寺庙的弟子们不愿意看着大家饿死,便自发组队出门化缘。俏如来年岁较小一些,他被师兄们带着去镇上,有人施舍一些便好。他怯生生的站在师兄身后,偶尔会被人当作小姑娘调笑,他也只是低下头双手合十道一句“阿弥陀佛”。

    后来来了一家大官,那官人的马车镶着金,走过这群化缘的沙弥,有人喊停下。

    俏如来抬起头看去,看到一名和他年岁差不多大的少年倚着马车的车窗,他的手苍白得透明,隐隐透出内里血管。少年垂着眼睫,将手里的玉簪扔到他们化缘用的铜钵中,道:“天色不早了,几位大师请回吧。”

    马车摇摇晃晃离去,俏如来跟着师兄们双手合十对马车念诵一段经文,将玉簪当掉买了一些吃食,剩下的钱财他们便将寺庙中事物修缮一遍——如此大张阔斧一番,钱财竟然还剩了一些。

    俏如来开始梦到一张脸,那公子病怏怏的,看起来命不久矣。我佛慈悲,俏如来终于没坐住,他向师兄们打听那名公子的消息,悄悄上山采药,去那家大宅前门求见。

    他不知道这家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但印象深刻的记住了这家小公子喜欢养鹅的事情。那仆从带着他进了屋中,便看到那病怏怏的公子赤脚蹲在地上,一手握着事物一手握着一只鹅的长颈,面目狰狞的喂它吃东西,口中念叨“不吃东西怎么长毛,你的鹅毛都要掉光了。”

    俏如来便结识了这名病弱的公子,他生在官宦世家,便无可避免的卷在官场沉浮争斗之中。他总是咳嗽,在一场夜雨之中,他发着高烧,趴在床褥之中,高烧染红他苍白面颊。他微小得喘着气,看着俏如来托起他的手腕把脉,叹息道:“若是真的有转世,我一定不要再生在这浮华的世界了,我去做鱼,做鹅……”

    俏如来垂着头,听着小公子一字一顿缓缓说话。手中手腕发烫,血管顺着主人咳嗽一跳一跳,像是要突破皮rou。

    “他们总叫你作俏如来,”小公子歪着头看着他,乖巧得吃下药丸,缓缓笑道,“我总在想,你虽然长得好看,但怎么能与佛祖相比呢?”

    屋内的烛火摇晃,烛光拢成一团微小的黄色光球,在即将熄灭之时仍旧尽职尽责。俏如来穿着一身白袍站在烛光中,低着头收拾药箱,衣物被烛火烘出一层温暖的光晕。他转过身,看着床榻上的小公子,金色的瞳孔染着一层模糊情绪,只微微一眨眼便不见了。

    他双手合十,对小公子道:“阿弥陀佛,天色不早了,贫僧便先离开了。”

    小公子道:“外面在下雨,我不强留你,拿一把伞回去吧。”

    嘴上说的是拿一把伞,可俏如来没得选择,因为小公子让他拿走了桌上的那把白色的伞。

    白色的纸伞上画着一只颜色极浅的大鹅,仰着脑袋对着天空叫嚷,似乎在对老天爷下雨一事控诉不满。只一眼便能看出是出自公子之手,俏如来撑开伞,看到成群结队的大鹅雄赳赳气昂昂铺在纸伞上。

    送他出来的家仆不好意思得对他说稍等一下我去换把伞,俏如来说不用了,就这把伞吧。

    鹅群明显是用墨水画上去的,并不防水。俏如来回到寺庙时便看到伞沿滴下黑色的墨水。

    小公子的病似乎越来越重了,缠绵病榻无药可医,多少药似乎都拉不回这具半截站在阎王殿的身体。某日路过书房,听到房内的哭诉声,隐约便是一些“仇家”“下咒”“降煞”等字眼。俏如来隐约猜到一些,他靠在门口,低着头看着手中药箱。

    院里的花开了,小公子养的大鹅成群结队踩在草地上,仰着脑袋走过俏如来脚边。小公子趴在窗边,笑着夸赞俏如来养鹅的功夫快要赶上他了。

    俏如来站在花里,风吹起衣袍,他的眼底带着一些笑意,笑着回应:“如此,俏如来便要感谢公子的夸赞了。”

    小公子看得愣神片刻,他一手撑住下巴,对俏如来道你快过来一下。

    俏如来得衣摆带着花瓣,他走过去,带着浅淡的花香,问道,什么事情?

    小公子的指尖带着药材的味道,他伸手抚摸上面前人的眉眼,细细亲吻俏如来的嘴唇。

    两个青年人皆是心如擂鼓,俏如来伸手握住那只还在他面上的手,仔细嗅闻药香,他的睫毛密而长,闭上眼睛时微微颤抖。

    鹅群在花里跑来跑去,踩落一地鲜花。

    而后天边剧变,官家震荡。俏如来赶向那家大宅时,天上正下着大雨,暴雨摔在他面上,和汗水混在一起,贴在大门的封条正新。有人见这名僧人可怜,叹息一声,为他指了一条路。

    那家官人夫妇被押上刑场,头颅落地之时俏如来终于赶到现场,小公子跪在刑场之上,双目通红,只抬着头看着父母离去。刽子手站在他身后,屠刀高高举起之际,俏如来恍惚察觉一切安静下来,他的心脏停止跳动,只剩双目看着面前的人,磅礴大雨恍惚停下,他看到面前穿着囚衣的青年陡然吐出鲜血,喷溅在地上,雷声降下,刽子手举刀的手一顿,再不曾砍下。

    白衣僧者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念珠挂在指尖,低声诵经,漫天雨水盖住僧者一滴眼泪。

    俏如来为他们收了尸,在佛前跪拜十日,而后还俗。

    他仍旧记得有人下咒的事情。他打着伞站在那家大官门外——此时那官人已经是皇帝的宠臣,风光无数。听到有一名僧人站在门外求见,只不耐烦想要赶走,转过身便看到白衣僧者双手合十站在他的面前,连质疑他何时进的屋子的话都不曾说出口,便断了气。

    一切悄然无声地进行。

    没人直到他具体是什么来历,就连受他为弟子的老和尚也不知道。俏如来安静的到来,又安静的离去。

    而后时过境迁,帝都一家姓砚的夫人诞下一名公子,取名叫砚寒清。

    这名叫做砚寒清的公子天赋极高,学什么都很快。但他似乎对什么都没有太大的兴趣,尤其是对官场生活。除了偶尔站在厨房做点吃食,便是一直想要离开,去隐蔽的地方生活。

    他的父母无力再做阻拦,便请帝都师相——当然也是砚寒清的老师的欲星移,前来说教。

    但欲星移对待砚寒清一事更加平淡,他道:“他想要去做什么便去吧。想通了就会明白。”

    砚寒清离开家时,牵了一匹马。欲星移为他送别,对他说我得空会去看你。

    欲星移看到树上的一只白蛇,缓缓跟随着砚寒清远去。

    他仰起头看到天边云深,将白日隐隐遮住,而后一阵微风吹过。欲星移笑着转过身,伸手抚摸那棵大树,粗糙的树皮向世人宣布它已经见证太多悲欢离合,上面隐隐镌刻世人生死。

    而后欲星移选了一个不会被砚寒清怀疑的时间点,向北冥封宇——他的王,请了半个月的假期,驾马前往砚寒清隐居的那个小城镇,辗转多次才找到住在城镇角落的他的徒弟。

    砚寒清的头脑太过灵光,但他很少对他信任的人产生怀疑。欲星移将瓷瓶放到砚寒清掌心,他清晰看到砚寒清眼底的疑问,面不红心不跳说出那句话:“近来蚊虫较多,你拿着它,可以减少蚊虫。”

    砚寒清很疑问,砚寒清眨两下眼皮,而后笑着将瓷瓶收在袖口,将眼中的怀疑掩饰,笑道:“如此便谢谢师相了。”

    【三】

    欲星移回到帝都,去了一趟地门。地门是佛家的地盘,缺舟很早便在大堂等着欲星移,见到对方到来,只作一个请坐的动作,温和一笑:“施主确定这么做吗?”

    欲星移的双眼阴晦不定,他的手指缓缓摩挲茶杯,缓缓道:“俏如来……不应该与任何人站在一起。包括他所爱的人,任何人。”

    像上一位钜子一样,他们的宿命都是一样的。生死来去,只会是一个人,只能是一个人。

    穿着浅绿色长袍的人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历历在目,他的双目无悲无喜,他曾亲手手刃自己的恋人,而后死在琉璃树下。俏如来手握墨狂,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白袍沾血,树枝上的琉璃微微晃动。

    默苍离闭上双目,恍惚解脱,低低唤一声杏花,你来接我了。

    【四】

    砚寒清清醒时,四周昏暗无光,唯一的蜡烛立在远处的桌上,细小的火焰忽闪。四周黑得不正常,砚寒清睁着双目想要看清四周景物。他似乎看到穿着白袍的青年坐在桌前,周身隐隐发亮。

    二人互相对视良久,谁都不曾说话。而后砚寒清掀开被褥,脚在地上探索许久都不曾找到他的鞋在哪里。

    “可以不可把蜡烛拿近一点,”砚寒清索性放弃了穿鞋的想法,掀起衣摆站在地上,他缓缓道,“俏如来。”

    火光缓缓亮起,与此同时四周的场景瞬间映入砚寒清眼中。穿着白袍的僧者双目带着温和的笑意:“天还没亮,你可以再多睡一会。”

    “梦太长,很没意思,”砚寒清道,“我比较好奇为什么你可以变成女人?”

    白衣僧者站起身,手腕的念珠挂着一条流苏,金色的细线摇晃着。僧者走上前,面容缓缓化作女人的模样,声音柔软如清泉,他,或者是她,眉目带情,指尖缓缓触碰砚寒清的脸颊:“男人女人,要看砚仔喜欢哪个啊。”

    砚寒清很少接触女性,或者说没这么深入触碰过。他红着脸触摸上对方的脸庞,细细触摸温软,而后被人细细亲吻。

    可惜算盘失策了,砚寒清被人按在被褥里时才勉强回过神来,他的衣物几乎拖拖拉拉解了半截。砚寒清道:“等一等——这不对……”

    俏如来伸手抱住面前青年大夫的臂弯,将他抱起来。她的面颊向来白皙,此时耳垂红得滴血,嘴唇蹭在砚寒清的脸颊,喘着气缓缓道:“哪里不对?”

    砚寒清道:“哪里都不对!”

    砚寒清是大夫,年幼无知时曾偷着去看房中术,看到一些姿势还嗤之以鼻,怀疑那些君子淑女究竟是如何摆出这个姿势的。

    他跨坐在俏如来身上,缓慢调整姿势,尽量让自己舒服点,伸手扯住搭在俏如来后背的白发,后庭将物事吞得更深,guitou擦过隐晦的一点,他皱着眉头哼出声,而后便突然被人抱住,狂风暴雨的抽插降下,急得使砚寒清缴械投降。

    天边细雨绵绵,反复了连续几日。砚寒清或许没想到蛇的发情期能这么长,长得离谱,长得恐怖。

    俏如来顶着一张俊脸行禽兽之事,念珠掉在地上,雪白的蛇尾缠着砚寒清的右腿。

    荒唐,太荒唐了。砚寒清浑身发抖,后悔得肠子发青,他已经没有多少阳精可xiele——如果这场情事还不结束,他毫不怀疑会累死在这间房屋内。

    砚寒清恍如连续上青楼几日的嫖客,被嫖的那个精神气爽得趴在他身边,金色的眼珠神采奕奕。

    欲星移就是几日后来的。

    那时砚寒清已经恢复一些,除了走不快外暂时没有其他问题。

    看懂欲星移站在那里之时,砚寒清小小的“啊”了一声,颇有些心虚的叫了他一声“师相”。

    他似乎有些想把屋里的人塞进别的地方,可惜对方并未领情,站在砚寒清身边缓缓对欲星移道:“师叔,好久不见。”

    砚寒清道:“啊,你们认识。”

    【五】

    期间没有任何的冲突,砚寒清总觉得这两位之间有一种他隐约察觉的火药味,但转瞬即逝。两位笑面虎互相站着,你一言我一语。

    欲星移道:“走不走?”

    俏如来道:“不走。”

    欲星移掏出雄黄酒。

    俏如来掏出墨狂。

    欲星移掏出法钵。

    俏如来:“……?”

    砚寒清道:“等一等,师相,这是哪里来的?”

    欲星移道:“一位大师交给我的。”

    很可惜没有生离死别的剧情,欲星移是被北冥封宇提回去的。

    帝都的鳞王砚寒清也曾见过,威严面庞不怒自威。他微小的瑟缩了一下脖子,察觉鳞王看他的视线有些炽热——一种求贤若渴的炽热。

    欲星移道:“王……”

    北冥封宇道:“年青人的事,谁能知晓未来呢?师相杞人忧天了。”

    前任钜子不是现任钜子,俏如来不是默苍离。更何况谁说过,钜子身边不会有人呢?

    【六】

    “后来是我……”俏如来低头看一看双手,他闭上双目,师尊到在他面前的场景恍如昨日。他的喉咙发涩,话语再没有继续。

    他将所有的事情完整告知砚寒清,对方只是沉默,此时才伸手拍了拍俏如来的肩膀。

    每一任的墨家钜子皆是在上一任师尊的血泊中捡起墨狂的,默苍离不例外,俏如来也不例外。

    下一任钜子也不是例外。

    砚寒清缓缓道:“没关系,时间很长,至少会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时间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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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雁落入山林,落在山林挂满藤蔓的墓碑上,墓碑上的字已经被风雨腐蚀变平,再看不到其中字迹。俏如来曾将死去的过往埋葬在此,而后他再化作白蛇出行,寻找不知多年,恍惚看到那名养鹅的公子站在人群里,皱着眉头与他擦肩而过,手里握着医书。

    那名公子说,我以后一定不要再生在官场,若是可以,会点医书更好,我还要去学武……

    那时的砚寒清察觉道一束目光投来,他转过身,只看到一名白袍的僧者消失在街道尽头。

    砚寒清道:啊,原来那时我就见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