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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那么多的家属里,放眼望去,他妈那真是能叫出名号的。甚至在他叛逆期时一度觉得,他妈配给他那糙了吧唧大嗓门的爹、白瞎了!因为那位只会扯着脖子对他喊,还爱举起胳膊伸巴掌!但得承认,人这性情啊,它有利有弊。他母亲看人看事特别通透,但性格相对闷了点儿,不爱张罗事儿,要不然现在早是妇联党组的一把手,然而她现在很安逸的当副书记。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母亲与世无争的性子,估计不用等和他奶奶开战,跟他爹就能打交手,嗯,甚至也许没他楚亦锋这个人的存在了。一般人,拿捏不明白他家那个楚将军,从前他母亲是和事佬,轻轻一戳,他爹那点儿气焰就能破喽,这回……“妈,别哭了。您要是身体上难受,我陪您去医院检查。您要是心里难受,我跟您说哈,男人不能惯!别搭理楚将军不就完了嘛!您搁心里翻来覆去的生气,他在军区,参谋、机要秘书、勤务员,仨人伺候,吃香喝辣的!”楚亦锋掏裤兜递手绢,想着词、继续哄着:“再说您有工作,多出门走走,少在家陪着我奶,我怕我奶越挫越勇,您啊,先撂倒投降喽!”梁吟秋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想笑没笑出来:“我要是不回家,更是事儿。再说你奶奶那样,唉,习惯了。”楚亦锋微皱眉:“习惯也心堵啊!我和小慈半夜说会儿话,您瞧瞧我奶,唉,这也就是我奶吧。”想了想,回家是劝和的,别添堵,继续道:“不过,妈,咱得承认,这小楼里要是没我奶奶在,不热闹!您要是烦了,就说工作忙着呢,我姐公司也一堆儿事,估计没空照顾孩子,你没事儿去看看你外孙,和我奶就说加班,小慈那小子又不用您cao心。”梁吟秋拿着手绢擦眼睛,破涕为笑,勉强让自己看起来还可以,“你紧着看时间,军区有事儿吧,忙去吧。”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儿子啊,二十六岁了,如果有合适的姑娘,得琢磨琢磨成家的事儿了,啊?”这是梁吟秋第一次催促楚亦锋,她心里的变化,楚亦锋没察觉是因为心里乱了一拍儿,赶紧站起身:“知道了,妈,我心里有数。”关上的房门再次又打开,楚亦锋嘴角噙笑建议道:“妈,真的,您别我奶奶一回来就套上夹板,该干嘛干嘛,别到点儿回家,您陪她还心里不痛快。不出三天,你信我的,我奶奶一准儿告状,楚将军一准儿回家!”这次梁吟秋是真的笑了:“去!快小点儿声,让你奶奶听见!”希望儿女回趟家,盼着的,无非就是听两句贴心的话,暖暖心,再继续走下去。……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过是某个时代、很多家庭的缩影,只是毕家的“经”,暂时是母女。“嫂子,你可真是!月月和大成这个点儿都快上火车了,你又跟这抹上眼泪了!”刘雅芳后悔啊!早上上坟时,大成的哭声和喊他爷爷的声音,恨不得二里地外都听得见。可到了闺女那,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哭坟、哭坟,不哭出声不好。她也是心里有气,那死孩崽子从昨天吵完到走都没和她说句话,这气性得多大!上去推了大妮儿一把,想提醒她哭出声来,结果孩子更恨上了她。你说她当娘的咋不心疼呢。那是她亲闺女,瘦成那么一条条……原来孩子没哭出声,是因为嗓子发不了音儿了!……可想而知,返回京都的毕月有多惨……第八十一章被了解lingchatan+2四谁都是凡人一个……毕月回趟家,火到说不出话来,嗓子哑的厉害。没座位,她倚靠在火车洗漱间的车窗处,蔫头耷脑的看着外面,毕成递给她水壶,她摇了摇头。毕成从来没看见过他姐这个样子,不说天天嘻嘻哈哈的吧,总感觉很有活力,而这幅样子……唉!十八岁的大小伙子叹气。他家闹心事儿也不老少,以他姐的脾气,估计都在压抑着。不提闹心舅舅,不寻思姑姑家那败家表妹,就说弟弟毕晟,小大人在他们踏出家门的那一刻,像小炮弹一般冲了过去。一把拽住他姐的手,十二岁的男孩子,就那么仰着头和他姐对视,掉下大颗大颗的泪。毕成到现在也没搞懂弟弟是啥意思,大概是舍不得他们?他姐眼睛红肿,他以为给爷爷填土圆坟时,娘嘟囔着jiejie没哭出声是因为流干了泪啥的、哭不动了呢!结果在临离开前,弟弟搞了这么一出,他姐眼圈儿红了才开口,声音是断断续续、像是撕裂了般,全家人这才知道。……赵大山被他那位直属领导和厂花恶心到了。厂长还没来得及给他穿小鞋,准确的说,是还顾虑着正在摸赵大山的底儿,琢磨着要不要给他小鞋穿时,抱着“铁饭碗”的赵大山先撤了。他的请假理由是胃疼,天天恶心想吐,听听这上报理由,可见年轻气盛,可见他骨子里埋着倔强的那根筋。也挺能耍浑,休假申请表格上的休假截止日期栏,他居然填写的是啥时候病好啥时候再说。赵大山直接跑到县城里的二姐家,一呆就是好几天,进门就实话实说了,想让他二姐夫给重新张罗个工作,哪怕效益不好,那管咋地也是个工作,至少不会被恶心着。他的心里还是有顾忌的,虽然对“钱”很动心,十分迫切想和毕月呆在一个城市,但这年代做生意,至少在他们这小县小镇的,还是有点儿丢磕碜的。关键最让他有所顾忌的是,他怕他爹、他娘知道了会被气死!等啊等,在他二姐家蹭吃蹭喝了好几天,没有啥确切答案,在离开的前一天晚上,赵大山做梦梦见自己站在天安门广场,首都广场没去过,但梦里确信就是那!飘扬的五星红旗,还见到了穿军装的站岗卫士,他梳着个“高仓健”的发型,穿着毛呢料的西服,外面还搭着一件黑色羊绒大衣。他仔细看梦里的那个“他”,终于看到了那个“他”掏兜的动作,厚厚的一沓子十元钱。半梦半醒中,他还心里合计着,这得至少有一千来块吧?……赵大山离开了县里,为了那个梦,他打算豁出去一把,宁可二十三岁再挨顿他爹的胖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