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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下,想起来是方才抱着她躲避箭矢的时候不小心被擦了一道口子。伤口不深,他也没注意到。萧叡拂开她的手:“无事,一点小伤。”“可是……”女孩的目光从那道伤口转到他的脸上,眉头轻轻蹙起,澄透莹然的眼睛里似乎有水光,与他对视着,轻轻缓缓地道,“我会心疼啊。”萧叡的手无意识攥了一下,很快松开。“我帮你包扎一下吧,很快的。”阿妧把路边一个倾倒的杌子扶好,请他坐在上面。萧叡没有再拒绝。阿妧倾身靠近他,用撕好的布条缠在他的伤口处,一边缠一边问:“这样会不会疼?”少女香甜温热的气息拂过来,耳朵酥麻得厉害。萧叡没说话,等她包扎完,起身沿原路回去。他表现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阿妧却做不到,她第一次见到刺杀的情形,心里实在后怕。周围的侍卫们跟紧了些,阿妧仍觉得有些没安全感。她紧走了两步,挨近萧叡。趁他没注意,伸出一只手来,飞快地攥住他的衣袖。萧叡自然察觉到了,转头看了一下,不过没再挣开。第11章撒娇下人将药碗端上来的时候,汝南王萧叙正在房间里看书。他指了指桌案,命人把药搁在上面。碗中的热气丝丝缕缕地四散开,不一时,空气中便弥漫着一种清苦的味道。萧权推门进来,立刻就闻到了屋子里的药味。他冷着脸上前,在萧叙的对面坐下。“怎么又生病了?”两个人是同母兄弟,萧叙自幼体弱,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就格外关心一些。萧叙咳了一声,摆摆手:“不要紧,只是有些吓到了,吃两剂药就能好。”他不说还好,一说萧权就变了脸色,抓起案上的一个砚台往一旁的仆役身上砸去:“蠢货!谁让你拿给殿下看的!”仆人慌忙跪下。萧叙见他动怒,挥了挥手,命那仆役先下去,向萧权道:“平原王遇刺一事,果真是二哥做的?”“是又如何?”萧权扬声,脸上的肌rou动了两下。想到自己筹划多时,盯了这两个月,才终于逮到昨日的机会。一连派出了十余个心腹好手,结果萧叡早有防备。自己的那些下属皆被枭了首,头颅装在盒子里,投放在他跟萧叙的府衙家宅周围。管家一时不察,将盒子拿给了萧叙,这才导致他受了惊吓。“萧元度欺人太甚!”他霍然起身,来回走动数步,一双眼迸出厉光,几欲噬人。萧叙直起了身子,语气诚恳地劝说他:“二哥,平原王是个什么性子,你我也都清楚。在边关待了这几年,我看他心思倒更深沉了些,行事却还是一贯的狠辣果决。”他垂眸思索,复又抬头道,“不管父亲为何召他回来,你我暂且先按捺住,莫要再像今次这般冲动了。”“按捺什么?”萧权一手搁在佩刀上,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他一回来父亲就让他执掌宫廷禁卫,前几天又封了五官中郎将,下一步是什么,太子吗?!”在本朝,五官中郎将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官职,位比副丞相。当初魏帝在夺嫡成功之后,就是被封的五官中郎将,然后是魏王世子,魏王,最后篡汉自立。“我现在有些怀疑父亲当初贬他去西北的用意了。”不得不说,萧权虽然性格骄横,但却是个粗中有细之人,“你看,他在中军大将军的帐下待了这几年,现在跟堂叔的关系有多亲近。”一时想到那几个奠定大魏江山的武将,“那些人必定是支持他的了。”“那怎么办呢?”萧叙也有些认同他的看法了,“他毕竟是嫡长,又有军功在身,行事也无差错。父亲要立他为太子,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嫡长?他母亲……”萧叙摇摇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难道他还真为了这个记恨父亲一辈子?而且你看他言行间可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怨恨之意,就连对着皇后娘娘,他不都是一副恭敬从容的样子?”又提醒他道,“上次二哥在马球赛上与他起了冲突,他不也是百般忍让?看见的人可都赞他君子端方,有儒将之风。”“君子?”萧权哂笑一声,“我呸!他就是条恶狼!”因为拿不准魏帝的心思,又想到自己昨日派出去的杀手都全军覆没,也算是没了证据,索性先到父亲那告上一状,看看他是什么反应。叮嘱萧叙一句记得喝药,萧权将佩刀系回腰间,大步出了房门。……魏帝看着单膝跪在堂下的萧叡,他是当值的时候被黄门传唤过来的,身上还穿着戎装。“出了这样大的事,你也一句话都不说吗?不是有人报上来,朕到现在还蒙在鼓里。”“是,臣失职,没有保护好郡主,令她受到惊吓。”魏帝锐利的眼睛盯着他,语气威严:“你知道朕想听的不是这个。”萧叡却不再说话了。魏帝继续道:“你把刺客的头颅扔到你两个弟弟的府衙跟家宅周遭是什么意思?警告吗?不经过调查就认定了他们是行刺你的凶手?”“陛下圣明。”萧叡语气平静。魏帝不由一噎,看着自己的长子,一时说不出话来。二十岁的年轻人跪在那里,脊背却是挺直的,语气低缓而平静。眉梢眼角流露的睥睨姿态,还真是既像自己,又像他的祖父太祖武皇帝。他想起来,萧叡的性格其实从来没有变过——在西北的时候与敌人正面相逢,他敢只身闯入胡人临时搭建的营帐,重创敌方首领,连杀几十人后逃了出来,自己却只受了轻伤。这样的大胆、冒进,又果断狠决,会做出今天这样的事其实一点都不奇怪。萧叡没有声张此事,甚至连调查都不要,大约也是猜中了魏帝的心思。作为皇帝,他不会对自己几个儿子之间的争斗毫无所知,但天下未定,这等萧家人的内斗阴私,怎好赤裸裸地揭开。毕竟大魏能够定鼎中原,靠的正是宗族、君臣之间的团结。“起来吧。”魏帝最后道。……将近晚膳的时分,阿妧与姜后一道过来向魏帝请安,被留下用膳。“叡儿也留下。”魏帝开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