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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她抬了那混浊已久的双目,沙哑道:“你终于来了。”宫女陆续上了茶点瓜果,沈代禾笑着上前在她下首坐下,温婉道:“是啊,母后。”她扶了鬓角低叹,“新帝年幼,国基未稳,儿臣分身乏术,现在才有空来看您。”“自先帝患病到至今,你掌政已两年有余,朝堂内外皆是沈氏一族,你还有什么不满足?”老妇人嘴角衔了一抹恨意,直接摊开话题,“哀家要见燕王,要见燕王!”若大的殿内,回荡着她嘶哑苍白声音,老妇人的神情阴森,目光凛然,似恨毒了她,沈代禾心头烦腻,清冷道:“燕王病了,来不了。”“这病虽然不致命,可也够得他受的。”她声线变得柔和,言语中的轻蔑昭若揭然,嘴角那淡笑似初起的朝阳晕得像牡丹一样绚烂明媚。“是你害了他,是你!”老妇人倏地从宫椅中起身,如枯羸弱的身子以摧枯拉朽之势又倒坐下去。“你害了太子,害了先帝,现在又害燕王。”她指着她,“你也是母亲啊,怎么如此丧心病狂?”她凄厉的声音划过耳膜,似一把刀,在空中里乱挥。“母后记性已经如此差了吗?”沈代禾拨着茶吹散了缕缕氤氲,“太子以下犯上苟合张婕妤已经被废流放岭南,林葛弋弑君罪名早定,如今也已经被伏法,而燕王……”她端着茶押了一口,声音淡淡:“他自己大意摔坏了腿成了瘸子,这跟儿臣有什么关系?”她搁下茶碗,顿了顿,“不过您应该庆幸他摔的只是腿,而不是命。”“毒妇,你不得好死!”老妇人满额青筋暴起,目含热泪,“哀家要见燕王,哀家要见他。”“毒妇?”沈代禾轻笑站起来,双眸傲然看着她,“在这后宫,你又比我干净得了多少。”“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她走向她,“我若不得好死,你们宁国公府一个也别想好过。”“赤禹之战后,你们宁国公府也没几个人了吧。”沈代禾淡道,“若是一个不小心又死了几个绝了后,母后您这心里只怕不好受吧。”“你……”老妇人抖着手指着那个女人,看着她一步步靠近自己,惊得说不出话来。“你想见燕王,是打算跟他密谋夺了这江山吗?”沈代禾俯身在她耳边轻语,“是要谋权篡位吗”“那不可能。”她陡然拨高了声音,直身站好,“您若再不知好歹,儿臣不介意给后宫多添一缕冤魂。”“如此心狠手辣,你不配为一国之母。”老妇人倏然手揪住她的大衫,她的神情,悲愤羞怒,恨不得撕了眼前的人。“放肆,还不放手。”内侍尖叫,一干众人立刻上前扯开老妇人,将她推到在地。沈代禾看着她跌倒在地,她发髻微松,累丝嵌宝石金凤簪因为碰撞跌落在地,她蹲下伸出手紧紧的擒着老妇人的下颌,盈盈一笑:“儿臣配不配,现在可不是这朱家说了算。”她放开她,起身踱步离开,朝内侍喊道:“封宫吧。”她的声音平静却添凛冽,内侍忙应声随后,一行人缓缓迈步离开。老妇人瞪大双眼,看着沈代禾渐至渐远的背影,满眸惊恐。第38章有孕姜府,深深庭院,翠绿繁茂成阴,娇媚繁花争放,仆妇匆匆而过的脚步,惊起院里采花的蝴蝶翩翩起舞,屋内,殷红的血水一盆又一盆的跟着往外倒,腥味渐渐散开。“怎么就止不住这血呢,这样孩子还能保得住吗?”站在床边上的妇人看着诊脉的大夫焦急的问道,许是那些血水太过骇人,她面上带了些惊慌。她身边站着两个人,是姜府二房长子媳妇姜杨氏和方锦娴,面色亦是焦虑,担心,方家在京城有自己的府宅,但方锦娴自进京起就住在姜府,本来闺阁女子是不应该见这场面的,但是躺在床上的那人是她的嫡亲jiejie。那大夫慢慢收了诊脉的手站起身,转身对妇人作揖道:“少夫人的脉案实在是匪夷所思,之前开了安胎药吃了也不见效,如今止血药也止不住这血崩,恕在下无能为力,夫人您另请高明吧。”“周太医,你再看看,再看看……”妇人有些着急,就要抓着那大夫的手。“夫人。”周太医巧妙的避开给她的手给她行礼,“这少夫人的表面症状确实是有孕无疑,从今天的脉像来看却好像并不是有孕。”早前记录,闭经四个月有余,腹部隆起,害喜,早前脉滑像,这必定是有孕无疑,为何到了今日,这脉像就变得这么奇怪,周敬春神色变得恍惚,难道是以前自己诊错了?“这不会吧?”姜杨氏叫道,“这原来可是好几个太夫确诊过的,定是喜脉无疑,怎么可能不是有孕。”姜杨氏以前有孕,也是让那些太夫看过诊的,定是错不了的。“什么不是有孕,这害喜,这肚子,这原来的脉像不都说了是有孕吗?怎么今天就不是有孕了?”妇人有些恼怒,前日被一个黄毛丫头说也就算了,你一个太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们还会用假孕来哄自己开心不成。“就是,周太医你话可别乱说。”姜杨氏压着心底的讶异说道。“在下只是按这为脉像来看,一时也说不准,要不夫人叫盛大夫来看看?”周敬春面上有些难堪,他道不出为什么会这样,便提议道。盛大夫是济春堂的坐堂太夫,很早前曾在太医院任职,因为性子怪异与其他人格格不入,这才辞了官自己开了医馆,而济春堂与姜府的距离不也不远。“不管怎么说,先把这血给止了吧。”妇人面色不虞道,“再这样下去,人没病血也得流干了。”“是,在下这就止血。”周敬春转身按着方才所诊断的脉,分别在膈俞、肝俞、三阴交处施针,留针一刻钟。事毕,他起身对三人道:“少夫人的这种情况,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大夫提过这样的异议?”不知道为什么,周敬春问这话的时候,方锦娴就想到了前日在姑母跟前打报告的那两个丫鬟,她们口中提到在偏厅里乱嚼根子的小娘子,应该就是被她那表姐晾在一边的陈府四娘吧。“没有。”妇人不耐烦道,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进的太医院,连这病都不会治,就光挺着太医的头衔混个俸禄。“这……”周敬春噎住,方才不是有孕那话已经脱口而出,现眼下又没人提出异议,自己算是彻底得罪了姜府,“是在下医术不精,一时也不解释不清少夫人为何腹痛流血不止。”他尴尬道。姜杨氏低着头眼睛咕噜直转,长房这次有孕倒也奇怪,按理说流了这么多血,孩子早应该没了,但是过了这么久了怎么肚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