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高辣小说 - 窃玉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情中的冷色越来越浓,这路线甚至绕开了周围水草丰茂之城,直奔军事要塞而来。

“你打算如何?应了雍国公的请兵吗?”李檀仍然半跪在舆图上,她自然听闻了雍国公的奏请,按理来说他也是合适的人选,可椟玉和她交过底,雍国公是有问题的。

“你还记得我在畅春园曾和你说过,雍国公镇守西北的时候并不干净吗?”

“记得,我原来以为他只是在军需上有些手脚,可按你那时的意思,他与北边有勾连?”李檀问道。

“雍国公去了西北后,北边边境常有外狄来犯,仗着骑兵的优势,每到一处便掠夺人口、牲畜、粮食、金银、布帛,破坏城邑,对国力消耗巨大,多是飘忽不定的奔袭战,守城将领往往猝不及防难以形成联动的防线。”椟玉面无表情地复述着几年前的军情。

“是,我记得正是雍国公几次率兵收复失城,频频立下军功。”李檀应道。

椟玉冷笑了一声,说道,“军功自然是立下了赫赫军功,多少将领拿北狄束手无策,而雍国公却如天降神兵,收复失地。”

他口气中的冷意让李檀暗暗心惊,“这种事他也敢串通?”

“开始自然也不敢,只是在牵线搭桥下拿了些好处,睁只眼闭只眼,为的是让别的将领先出头,自己在双方消耗之后再来捡果子。可上了船才知道这船是下不了了,只能一步步被推着越陷越深。“他的目光凝视着舆图上的西北方。

“真是唱的一出好双簧。“李檀叹道,这样的人在军中,怪不得之前椟玉无论如何也要改军制、分军权。

“雍国公漏了布防给北狄,让他们占城后劫掠个够,等物资捞足了,再由他登场做一场大戏,把北狄赶出国土,他立下赫赫战功,北狄捞得盆满钵满,虚耗的只有国力。“

李檀默默消化着这话里的含义,然而当她直起身子看向椟玉,发现他皱着眉,目光凝在北境那几城中,来回巡视,眼里一片阴雨沉沉。

等椟玉抬首,与李檀的目光撞在一起,那眸子里下意识迸发出一点柔和,却又被他死死压抑住,再次低下了头,专注地看着舆图。

李檀的指尖渐渐发冰,她自顾自地垂了眸,睫毛微微颤着,远处被风摇曳的灯影照了过来,在眼下印上一片浅浅的阴影。

沉默了许久,李檀终于开口问道,“你打算答应他的请兵?“

“我就知道,你最懂我。”椟玉看着她笑了,笑得仿佛那春日游里的风流少年郎,那么俊逸的笑容,好像没有一点愁心事。

李檀怎么不懂他,雍国公这样串联外国又野心勃勃的刺,他是一定要拔掉的,可雍国公在军中根深蒂固,便是此前的牵制,也无法完全将他拔除。

如今之事,既埋着刀光剑影,也是釜底抽薪的机会,如若运转得当,便能一劳永逸地将定王和雍国公全部根除。

李檀自然懂,比谁都懂,若是换了她,也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可正因为她懂椟玉,懂战事,懂朝局,此刻胸膛里的心脏才如遭遇重击,一下下沉重地跳着。

“你要亲征?”明明是开口的疑问,可语气中已漏了一些藏不住的惶然。

椟玉自然不会放虎归山,他要走的这步大棋,必然要他自己亲自坐镇。

也许是她流露出来的那点心悸太过明显,被椟玉捕捉到了,他走到李檀跟前,靠近她,小心地伸出手,似乎怕她拒绝一样,慢慢地牵起她冰凉的指尖。

椟玉握着她的指,明明面上还是一派镇定,手却那么凉,椟玉轻轻地吻了吻她的指尖,柔声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拦我的。”

然后微微俯身,正视着她的眼眸,用盛满了温柔的目光浸着她。“你会帮我的,我知道。”

李檀被他掌心的温度熨烫着,仿佛从中汲取了些力量,挣扎着抽出手,不待他惊讶,覆上椟玉的脸颊,回望着他,说道:“我答应你,一定守好这京城。”

话落时,她又成了曾经那个掌权多年、杀伐决断的训政太后。

*

本章的军事方面参照的是明末与后金军的摩擦。

清太祖努尔哈赤与明朝征战多年,在宁远城(今辽宁省兴城市)遭到明督师袁崇焕所领明军的顽强反击,后金军备受重创。战无不胜的努尔哈赤至此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失利,且最终因伤而命丧黄泉。其继承人皇太极登基不久即对宁远城实施报复性进攻,但复遭惨败。于是,皇太极调整了对明战争的策略,利用骑兵对明内地实行飘忽不定的奔袭战。

清军频繁的入关奔袭战削弱了明朝的实力,使后金的财富总量迅速增加,增强了后金与明作战的经济实力。

这里参考的是奔袭战对明代国力的消耗以及对清军实力的加强,史实中并没有串通清军的记载,为出于情节的戏剧化加工,请勿代入史实。

捌拾肆、长相守

大齐少年天子将协八万大军,亲征北境。

当椟玉在朝堂上宣布这一决策,整个朝堂瞬间陷入死寂当中,接下来便如同下饺子一样噗通噗通跪了一地的膝盖。

“万岁三思啊。”

“臣恳请万岁万万以龙体为重。”

……

一时间全是劝谏之声,上一次御驾亲征,已是三十年前,先帝就从未涉足战场过,更何况如今北狄凶险,万岁甚至都未大婚,又有先帝宠爱非常的幼子在京,如有个万一,这朝局将会大乱。

这些大家都难启口,可每个人心中都多少有此担忧,椟玉孤身坐在高堂上,见着众人先是噤若寒蝉,又如蝇聚拢,纷繁嘈杂,心中却什么反应也没有,殿门外的光透了进来打在青压压的地砖上照得耀眼,将众人的身影都渲染得模糊成一片,只能看见光怪陆离中无数张嘴在同时张张合合。

他却在此时出了神,在满堂的喧嚣中,他仿佛又看到自己第一日上朝,也是如此跨过那高高的门槛,从那泄着光的殿门外跨了进来,走上这至高的宝座。

他虽早熟,可一下子从落魄皇子成了万岁,连龙袍都是连日加急赶制出来的,沉沉挂在他身上,龙袍下摆涩涩擦过靴面。

椟玉并不害怕,也不慌张,他一步一步迈得极稳,只因他曾对自己许诺过,有一日,要让任何人都不敢再欺负他,不敢再欺负藏珠,有他在一日,便会护藏珠一日。

他当时不过少年,可越往那高座上迈一步,胸中野心便如春风蔓草生,他要这天下握在他手里,要这人臣都为他俯首,要万物屈尊于他前。

地上印了两道影子,椟玉垂眸看了看地上的身影,李檀满头的青丝都拢在珠翠高冠中,眉深唇浓,紧随在他身后一步的地方,如此高贵又威仪。

半月前,他还在那小院子里,守着贪嘴吃多了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