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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不得安息。”放尽最后一滴血?我转身看着不远处,蜷缩成漆黑一团的人,不由打个寒战。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情,急忙道:“我需要……”“没用的!”他仿佛知道我要说什么,打断我的话道,“为了做成祭坛,他杀害了几万条无辜性命,并且已经将自己出卖给魔域之王。他的体内充满了人界与魔界之中的怨毒,不再是纯粹的人类血液,你想要他心头之血为慕容流白解毒是不可能了。”“可是……”“我必须要将他放回祭坛,并且重新开坛设法,放掉他全部的血液,逆转整个咒术,只有这样,那些被他残杀并召唤的恶灵才能得到解脱,重新进入轮回。”“除非他死了,那些恶灵才能得解脱?”我惊讶于这种术法的恶毒,睁大了眼睛。“嗯。”玄武神色有些恍然的看着那些飘荡在浦宣若英四周的黑色影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如果他的血液没有,那白白又该如何解救?“白白呢?他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要白白活过来,我想要他活过来!”“别吵别吵,头都大了!那,这个给你,赶快在我开坛之前用三根针沾这玉露分别射入慕容那小子的头顶、心口和丹田,他的身体就会活过来。晚了,等浦宣若英血放干了,他也没得活。”我欣喜万分的接过他手中的白玉小瓶,刚想道谢,却听他又说:“不过用这东西会留下后遗症……”“后遗症?”我的手微微一颤,隐约有些不安的感觉。他闭上眼睛,淡淡道:“嗯,等他恢复过来,可能什么都记不得了。”“什么?!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什么都不记得?”我猛地抓住他的衣袖问道。“这瓶东西叫‘涤尘’,顾名思义,可以使人脱胎换骨,洗净所有铅华,但同时也会让人忘记前尘往事,过往都不会再记得,一切重新开始。”一切重新开始?原来,是这样——用所有的回忆,换回一副空白的身躯!可是,那些时光呢?曾经所有的时光,所有的欢乐、喜悦、辛酸、痛苦和泪水……都一一被洗刷干净么?忘记过往一切,忘记……我们曾经在一起……忘记无论如何、无论身在何方,我们都不曾或忘的最珍贵的回忆?就这样,让所有的一切,如雾一样永远散去不留任何痕迹吗?所有的欢笑、泪水通通消失,只留下一片什么也没有的空白?可是,一个没有记忆的身躯,跟死去又有什么分别?“苟生离,不若相忘于江湖,”他看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怜悯的笑:“爱至深,惟有洗尘于天涯。”爱至深,惟有洗尘于天涯。我的心一阵抽搐。原来,到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缘生缘灭,谁去谁留?有谁在等待着谁,有谁在为谁流泪?当初想忘却难忘,如今咫尺亦天涯。那时白衣清倦,绝世风流,持剑拟舟,放歌于江湖,逍遥于河川;可待得花落归尘,却是要铅华洗尽,不记当年事。相忘谁先忘?倾国是故国。我的手紧紧抓着玉瓶,禁不住喃喃道:“真的……真的只有这样了么?相忘于江湖,相忘于江湖……可是,我不想、不想是这样的结局啊……”“我本就不应插手这人间之事,你个笨妞若还不满意,那自己想办法去!”最后一舞四月末,正是春和日丽。宽敞的后庭里种了许多花树,暖风吹过的时候,卷起那些五彩的花瓣,纷纷扬扬如雪般洒落,风中更是带着各种或甜或清的香气。黑色的石子铺就的小路,光滑干净,没有一丝繁乱。饶是国王很少来这别院,平常侍女们都会很勤快地打扫干净。暖暖的阳光,透过重重的花影,隔着雕花栏杆照射在回廊上,有着懒洋洋的春意。记得那时初相见,也正值四月江南,花红柳绿,微风如熏,是个多情而美丽的季节。这一转眼,便过了这些年。焚香、沐浴,更衣,挽髻,化出淡而精致的妆容,换上一套轻盈的丝质白色长袍,漂亮的群摆在地上逶迤出婉约的风情,眉心处紫色的晶石如剔透的泪珠,仿佛是沧海枯了以后,从情人眼里坠落的那一滴眼泪。做这一切的时候,我用了十二分的虔诚。当时玄武缩地千尺瞬间移动将我送回到翼的皇宫别院,看着镜中自己蓬头垢面,血污满身,忽然觉得,我不能就这样去见他最后一面。是的,不能就那样见他。因为,我想让他记得自己最美的一面,在遗忘之前。哪怕短短的一瞬间也好。虽然过了今天,他会忘记过去种种,那些往事会如秋叶纷纷从眼前闪过,再也不会停留在视野里停留在心底深处的;但是,最起码在这之前,他会看见,会听见,会知道,那个总被人欺负的丫头,她已经长大——她从未曾忘记他。柔和的春风吹起宽大的袖子,几片花瓣一直钻进袖筒里,微微有些痒。长长的回廊仿佛走不到头,过去的韶光,或雪亮,或悲沉,或厚重,或斑驳,一段段被踩在脚下。玄武说,你应该放过他,也放过自己。背负了那么多沉重过往的人,只有忘记,才是幸福。幸福。多么令人心颤的字眼。对于自己爱的人,只愿其幸福。所以,当初在暗道里,浦宣若英的毒针飞来的一瞬间,他将我推了出去。他希望我可以好好活下去,可以得到幸福。而在这之前,我却一直忽略了这一点。我甚至以为他的出卖是出自本能。我忘了仔细看看,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有痛苦和挣扎,却没有野心和欲望。他所想要的,想追求的,是怎样的生活?是笑看天下还是放逐天涯?是倚剑亢歌还是归田卸甲?如果沉重的记忆让他背负罪孽,那涤尽晦暗是不是就能解脱?如果果真是如此,那么,我用这种告别的方式,还一片静静的光阴给他。千回百转,曲重折叠,一切,不过是从终点回到了起点。微尘在熏暖的光线中跳着自在的舞蹈,仿佛喃喃自语的精灵。空旷的房间里,他站在一个角落,手停在半空,衣袂来不及落下,便站成永恒。那个掌心微微凹下去的手势,手指微屈,似乎要抓住什麽又无力去得到。一个让人看了觉得心中微酸的手势。我静静的,看着他的眉眼。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睫毛。从来未曾如此认真过。那样清晰,生动,风流。你看,我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