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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色比昨儿还要差一些。这就是他无法等俞乔的原因,他还在发热,腿伤也到越早治越好的时候,因为公良端锦的要求,谢昀这两日连水都不能沾口,更别说喝药了。“需要我做什么?”谢昀问公良端锦。“两个选择,睡一觉,或者醒着。”睡一觉醒来,他就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醒着……就是看着自己怎么彻底废去。“醒着吧,”谢昀嘴角轻轻勾起,不见笑意,也不见任何紧张。公良端锦点了点头,看向阿狸,“把那碗药倒了吧。”谢昀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就好了。阿狸点头,拿药倒入一边的捅里。公良端锦再扬手,梁艋掀开一块大黑布,是一个巨大的药鼎。然后梁艋就带着秦述和阿狸就忙活了起来,倒水加药材,烧火。而公良端锦则开始给谢昀针灸,从头顶一直到小腿根部,密密麻麻全是银针。他插银针的手法很特别,一气呵成,给谢昀插完,他额头也有了汗珠,并不轻松。两刻钟后,那些银针全被取出,他和小路子架起谢昀,将他放到那热气袅袅的药鼎里。“继续烧。”“是,”阿狸拿着扇子,继续煽火,柴火也一根根往药鼎下添。“用内力相抗,快到极限了告诉我。”“好,”谢昀点头,随即他就闭上了眼睛。公良端锦的针灸,刺激起了他全身的xue道和感知,平时一点疼,现在是十倍,百倍疼,甚至头发泡到热水里,他都能感觉到疼。但在这种非人折磨中,他始终坐着,始终闭眼,没有挣扎,没有尖叫,若不是额头汗水凌厉,公良端锦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公良端锦看谢昀,不得不承认他小看了谢昀,他以为皇家养出来的儿子,吃不了苦头,受不了疼,但谢昀明显是个异类,就这样的忍耐功夫,他在普通人中,也算异类了。他的表现,让公良端锦又多了些许信心。但时间一点点过去,快一个时辰了,谢昀才睁开眼睛,“到了。”公良端锦看谢昀目光,已经不是在看人,而是看一个怪物了。他以为谢昀深厚的内力,原来竟是这般深厚。但这也表示,内里被封,谢昀面对的落差会更大。“停火,”公良端锦话落,阿狸和秦述就一起将那些还没烧完的柴火拉出,两个人动作利索,配合默契,快速又不会伤到自己和对方。谢昀被拉了出来,然后开始新一轮的针灸,新一轮被煮。直到第五次,谢昀体内的深厚内力完全消失。“不用担心,等你的腿好了,全身经脉新生,你的功力只会再上一层。”谢昀没有应话,他靠着椅背,闭着眼睛,除了倦色,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又似乎完全不同,那种苍白羸弱之感,扑面而来。他此时回公良端锦一句话,都要遭受不小的折磨,他即便醒着这么熬过来,也还无法适应这个破败到几乎难以想象的身体。“咳……”他轻咳一声,又再无动静。阿狸和秦述围着谢昀,阿狸许久才伸手。他在谢昀鼻息下,感受到他轻缓的呼吸,阿狸脸上的紧张才散去些许,他眨了眨眼睛,散去眼中水汽,对着秦述,食指在唇上点了点唇。秦述点头,他和阿狸一起推谢昀,他们送他回去睡觉。谢昀……他已经睡着了。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谢昀,脆弱易碎如同一个雪人。阿狸的动作全然出自本心,连都要忍不住怀疑,谢昀是不是没了呼吸,可见他是虚弱到什么程度了。小路子背对着众人许久,他转过身跟上,但他眼眶红红,好是哭过几回了。谢昀没有奔溃,他却要奔溃了,几次跑到一边掉眼泪,几次想拉了谢昀回去,不治了,这么可怕,治什么?但他没这个资格,没那个身份,而有那个身份和资格的人却不在。公良端锦目送他们消失,才将目光收回,扫了一眼,还在失神的梁艋,眉头不觉得就皱了起来,他提醒道,“他是八皇子。”即便他披头散发时,雌雄难辨,他也依旧是个男人,让人惊艳难免,但梁艋最好不要起什么奇怪心思,否则谢昀身边一票人,都不会让他好过的。“咳,”梁艋正了正色,轻叹一口气,“可惜……”生错了性别……否则作为女人,腿废了,凭这副容貌,也能嫁人,也能被捧手心宠一辈子,何苦受这份苦呢。解试三天,主要是因为题量很大,每一篇文章都需要精雕细琢,考生只愁时间不够,便是晕也是晕在里面,醒了还能继续作答。便是中途放弃,也得被关里面,熬够三天,才给出来。“哐哐哐!”三声锣鸣,俞乔站起身来,等人将她的卷子收走了,她才抬步离开。“这位兄台,考得如何?”和其他人一脸倦色,愁眉苦脸相比,一身月白儒服,平静无波的俞乔,是有些特别和扎眼的。“尚好,”俞乔对他颔首应答,脚步却未有迟缓。那人反应过来俞乔的自信,人早就远他十多步,人挤人,他也追不上前,而俞乔却能凭着力气大,越走越快,畅通无阻,一路离去。走出府院大门,俞乔未在路边找到自家的马车,就叫一个灰衣奴仆,拦住了路。俞乔未见过他,但他显然是认识俞乔的,他躬身道,“主人在浮生斋设宴,想请公子过去一叙。”他抬脸看了看俞乔又道,指向路边的一辆马车,“主人姓杨。”但也就在他转过头指马车的时候,俞乔眯了眯眼睛,抬步走去,所走的方向却不是那仆人所指的方向,而是走向另外一边,那边一片马车,俞乔直接走到最后,停住了脚步。那个仆人追着俞乔上来,还未说话,那马车就伸出一双手,好看的属于男人的手。俞乔将手放上,随即偏头看那仆人,“告诉他,我不便前往。”俞乔话落,就已上了马车,驾车的小路子盯着那仆人看了两眼,鞭子甩过,专心驾车。那个仆从回到他所指的马车,低声将俞乔的话转述了一遍。“看清楚是谁了吗?”杨昔问。“依稀是个男人。”马车普通,驾车的小路子也普通,甚至俞乔将手放上,脸上也无多少情绪。杨昔没有再多问细节,他已经知道那是谁了。“哼,”他哼笑一声,脸上是冷意和嘲讽之色。他很好奇,就谢昀那乖戾作风,俞乔能容忍他到何时。可他不知谢昀的乖戾从未对着俞乔过。“阿乔……”俞乔上了马车,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马车里都是寂静无声的。俞乔只上车时扫了谢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