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耽美小说 - 朕莫非是个渣受?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72

分卷阅读172

    那一次不仅是澹台泓的一场豪赌,更是他的一场豪赌。

他在北疆策马,看着烈烈晚霞浓墨重彩。他喜欢一个人,那个人是大夏的神明。而他却偏生想要把神明拥入怀中赋予他人间烟火,这太难了,以至他只能用命去赌。

一次不够两次,两次不够三次。

没关系,他愿意赌。阿昭值得。

总有一种错觉,总是执迷不悟觉得那个人……多少是有一点喜欢他的。

他这次若能帮他谋下北漠就是功在千秋。以身为饵虽万分凶险,但庄青瞿自信他未必没有一战之力,何况再受伤又能赖去楚微宫,能是澹台泓弄伤他的一切就更加完美。

他知道他爱的那个人是神明,但那个人也是他从小就看着的阿昭。他知他本性温柔,他不信他会永不动容。

万一呢。

那个人多少是有些心疼他的,很久以前也是曾给过他一线希望。万一呢。

庄青瞿甘心献祭了他的筹码,却万万没有想到,最终的代价却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承受的。

阿昭是在乎他的,比他想象中在乎。

可他却是以最惨烈的方式才得到了答案。w,请牢记:,

第82章

黄昏渐至,从窗落下让人迷困的淡金浅紫。

唐修璟之前听皇帝哥哥说了前半段故事,如今又听庄青瞿说了后半的故事。听完心里激荡又复杂,良久不能平复。

他这么一个远远的越陆王,好像也随着这个而漫长的故事,亲自跟着他们走过那甜涩微苦、波澜起伏的十年。

黄昏中,庄青瞿的脸庞俊雅平静。

月光草编织成的风灯笼着小红烛,挂在窗楞下轻摇飘摆。在岚王的发梢肩头都落了一袭暗金色的浮光。男人如今的模样比年少时敛去了许多锋芒,馥郁雅度,风姿绝伦,带着沉稳的温柔。

是真的好看,人间殊色。唐修璟看得心是满满艳羡。

从第一次见到,就知道他比不过这个人。

虽然他这么多年,他也始终很努力很努力。在这南海之国每天关注皇帝哥哥的言行、分析皇帝哥哥的治国思路,照抄大夏的法子带越陆小国的百姓也过上好日子。

可他一直都知道,哪怕他不是越陆王,哪怕他是自由自在的唐修璟。有庄青瞿在,他一辈子都只能远远看着。

从他第一次见到庄青瞿,他就比谁都清楚。

同样是喜欢、崇拜、惊艳、真心,同样是想要一辈子呆在他身边该多好。可唐修璟从来不敢肖想有朝一日真的将这个人据为己有。

不像庄青瞿,从年少时,那双流光溢彩的浅色的眼睛就闪着冷傲而恣意、执拗而张狂的。

像是里贼心不死的大黑龙,盯着嘤如虎视眈眈,时时刻刻都想舔一口。

捉住它,捆住它乱蹬的腿子,埋进它毛茸茸的脖子,去吸满口的香甜。大黑龙才不管嘤如凶不凶悍、是不是传闻中的大夏第一猛兽,就这么扑上去会不会反而折掉自己得意的龙尾巴。

他可是大黑龙。谁让嘤如世上第一可爱,它就要绑它回来装点自己的大龙床。

唐修璟是真的,好羡慕那样的强悍和勇气。

天色渐暮深重。

唐修璟:“阿昭哥哥沐浴怎么弄了那么久,我去寻寻他吧。”

“哎,别别别,庄大哥你别起来,太医说了你这身体还不能起身。多躺躺,本王替你去寻就好,宫殿就这么大,他又去不了多远。”

“……”

“庄大哥,本王知礼守节,是……绝不会偷看皇帝哥哥洗澡的!”

“何况都那么久了,皇帝哥哥早该洗完,肯定顺路又去哪儿逛了。”

庄青瞿冷着脸:“哼。”

唐修璟走了,窗外已是余晖重重。庄青瞿一个人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困意不禁再度袭来。

有闲心去逛,也不知道早点回来陪陪我。

怀里空空的,想要抱个温暖的人才踏实。他苦笑,其实也才醒不久,也就是一两个时辰没见到人而已,却那么想他。

梦中,是锦裕十年的北疆。

战场比预想中还要凶险百倍,他一路浴血厮杀,却始终杀不出重围。黄沙迷眼,敌军的利刃穿透肋骨,他在胸腔剧痛的苦涩绝望之中浅浅浮起过一丝恶意。

他想,若他真就这么死了,尸首残缺不全被送回京城。

他真的很想看一看,素来清冷无情的帝王会否为他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后来,在数日前山崖下暴雨的泥泞寒冷。血水从喉中不断涌出,他浑身无力说不出半句话来。身躯被紧紧地抱住,guntang的亲吻落下来,凄风厉雨中他听到了不成调的哭声。

他是会为他难过的。会搓着他冰冷的手指,哽咽不已。喃喃说小庄,小庄,求求你,不要离开。

小庄,他说,朕真的想过。

你说过的……把你偷偷送到一个山清水秀、没有人知晓的地方。待到江山稳固、卸下重任,朕就去那里找你。朕曾想过。

想过如果那时你还肯要朕。此后余生,朕就只陪着你一个人,只对你一个人好。所有的一切,全部用来宠你。

朕偷偷这么想过。

周遭景致又回到了锦裕十年的大漠。他依旧在战场上厮杀,身上都是伤,几近被逼入绝境之时,突然穿过尸山血海,他看到了无论如何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

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不明白。可就在那一瞬间的迟疑,连发重弓银色羽箭已经呼啸而来。

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咫尺瞬间,生不如死。

他冲过去接住那坠落的身躯,满手黏腻。宴语凉的玉簪掉了,长发散落,如瀑青丝。

宴语凉受了那么重的伤,脸上却没有什么痛苦。

他双瞳茫然,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庄青瞿听不到,他心痛欲裂抱着他,突然手心有什么东西微微一凉。

那枚红色的戒指被宴语凉褪下来,轻轻放在他手心。

年轻的帝王轻轻念了一声,小庄。

便再也没说过什么。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庄青瞿目眦欲裂,他不知道那算是什么意思。怀中人身上都是伤都是血,他却始终只敢小心翼翼地抱他、不敢问、不敢吼、不敢大声哭。怕他声音大一点就有什么会碎掉,怀里的人就会彻底消失。

随后的几个月,宴语凉伤势反复,一直不醒,几次濒死。

他一直在明灭的希望与万丈深渊的绝望之中挣扎。

阿昭以前嫌弃过他疯,可他其实根本没见过他最疯的样子。那三个月庄青瞿才是人生最疯,除去御医他不许任何人进楚微宫,不许任何人探听皇帝的境况。

他手握军权、把持朝政。每天心情恶劣,把一大堆人不听话的人扔出京城。

他在龙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