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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间变成西装革履的成熟男人,也不可能不疑惑。更何况薛枞自己的状况也不太对劲。记忆里有大段的缺失与空白,还好宋澄是陪伴了他许多年的朋友,也是他现在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宋澄替他将睡乱了翘起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轻声一笑:“并不止我变成这样。”薛枞坐起身,从宋澄递来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这样简单的动作牵动了他的双腿,薛枞甚至都忘了关心时间是如何瞬息流逝的。他难以置信地掀开被子,如遭雷击一般,双颊血色尽失:“……我的腿,为什么?”薛枞似乎天生就对环境有着很强的适应能力,他比宋澄所预期的更快接受了眼下的局面。暖气让密闭房间内的空气有些凝滞,薛枞靠在床上,捧着本厚厚的外文书,百无聊赖地翻着。“乔乔,时间到了。”宋澄推开门,走到薛枞身边,替他把书放到一旁的书桌上,“医生在楼下等。”他靠近时裹挟了一缕淡淡的烟味,混合着更加浅淡的古龙水的味道,将薛枞团团围住。薛枞本就有些着凉,被烟味呛得咳了一声。宋澄伸向他的手一顿,往后退了几步,将房间的窗户打开,想要把味道散去:“抱歉,我……”薛枞却摇摇头,很自然地张开双手:“走吧。”因为腿脚不便的缘故,薛枞已经习惯了时时被宋澄抱在怀里。在模糊不清的记忆里,他所能信任的也只有眼前这一个人,只愿意被他看到自己这副无能力的废物模样。宋澄反倒因为他的驯顺迟疑了片刻。可薛枞的视线投向了窗外树梢上的新雪,直到被宋澄揽过背脊时才又回头看他,克制不住地再次咳了咳。“是我身体虚弱。”薛枞见他自责,“不是因为你。”“以后我都不抽烟了。”宋澄叹了口气,却没有将他放回床边的轮椅。他的一只手穿过了薛枞的腿弯,另一只手将他环在怀里,轻易便能察觉出怀里的人有多僵硬。他知道薛枞不喜欢医生,也不喜欢被那么多人围着,像被驯养的动物,一次一次、难堪地去重复迈步又摔倒的耻辱循环。“很快就会好的,”宋澄低声在薛枞的耳边道,“不要担心。”薛枞不知道有没有听清,但他没有说话。宋澄搂着他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薛枞似乎动了动,他的发梢在宋澄的胸口摩挲了一下:“但你也一直陪着我。”宋澄也不知被那个词所触动,他低下头,想要看看怀里的人,嘴唇擦过薛枞的发顶,像是落下了一个吻。薛枞能感受到宋澄将他抱得很稳,下楼的时候也刻意调整了姿势,没有让他觉出晃动,一步一步很平稳地走下了楼梯。围坐着的几个医生与护工循声抬起头来。宋澄这才将他放到医院特制的轮椅里,薛枞拉了拉他的衣袖,宋澄便俯下身,听到薛枞轻声对他说道:“你不要看。”薛枞病号服的外面套了件暖白的毛衣,脚下是宋澄替他套上的羊绒袜套,坐得很端正,一眨不眨的眼睛望过来时,竟真有几分似只乖顺的羔羊。宋澄的心里好像模糊地一痛。“好,我不看。”宋澄拍拍他的头顶。薛枞这才放下心,眼看着宋澄走远了,才配合医生开始治疗与复健。宋澄去到二楼的书房,打开监控,看见的正是薛枞因为左腿颤颤悠悠难以受力,整个人狼狈地摔在地上的一幕。他的右手虚虚扶了身侧的把手,却没能抓稳,此刻也只是难堪地维持着抬起的姿势,还没来得及收回。虽然地毯已经尽量铺得很厚,左手手肘仍是被惯性摩擦得红了一大片。他拒绝了护工的搀扶,从宋澄的角度,正好能看见薛枞紧抿的嘴唇,崩成了冷硬却仍显出几分脆弱的弧度。宋澄不自觉地又点燃了一根烟,烟雾升腾在指尖,可又想起什么似的,将它掐灭了。烟灰缸里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根还没燃尽就熄灭的烟头,宋澄看了一眼,有些烦躁地将剩下的半包烟都扔进了垃圾桶,又去到落地窗前,将它推开,任冷风裹着雪花吹进来。每当薛枞用依赖的眼神看向他,那些编造得天衣无缝的谎言就如鲠在喉,他竟不知道取信乔乔是这么容易的事。宋澄在显示器前一直凝神看着,直到医生离开,薛枞也已经将自己整理得看不出一丝异样,他才回到一楼。“很辛苦吗?”宋澄替薛枞擦了擦额头的薄汗。“还好。”薛枞答得简短,但他的声音还有些喘。“那就好,”宋澄装作没听出什么不妥,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不是想玩雪吗,我们今天就去怎么样?”薛枞没有拒绝。“衣服准备好了,”宋澄将他抱起来,“先回房间去换。”薛枞默许了。他对搭配与穿着没有特别的讲究,从前都是挑最简洁的款式,颜色也跳不出黑白灰去,只是因为样貌生得太好,怎么穿也都能显得清俊。可宋澄不喜欢乔乔总是藏在暗淡的颜色里,随时都会消失的模样。于是薛枞被裹在了酒红色的羊毛大衣里头,耳尖坠着枚透明的耳钉,像是玉的材质,中间挂着缕血色,似琥珀中淬出的一抹血痕,衬得唇瓣的殷红都透出妖异的艳色。瞳孔的深黑与面容的瓷白,那些冷淡的东西似乎都要随着这股子冰冷的热烈一同燃烧起来,终于不是那么不可捉摸。耳钉是宋澄亲自替他戴上的,薛枞不太适应,却也任他摆弄。他的眼神顺着宋澄的手指往上。宋澄的袖口总是很恰到好处地挽起来,露出一块略显陈旧的腕表,除了睡觉时会将它放在一旁,平日里也没见宋澄取下来过,像是什么尤其珍贵的东西。薛枞曾经在他的书房里见到过无数还封在包装盒里、更加奢侈的名表,可宋澄只钟爱腕上已经不大衬得起他、甚至连表带都有些磨损的这一块。宋澄的动作很轻,很怕伤到了他似的,可耳洞毕竟是十二岁那年穿的,被针刺破的时候,薛枞下意识地握住了宋澄的手。他尴尬地正准备放开,却被宋澄更快地、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甩开了。薛枞楞了一下。“我……”宋澄想解释什么,却最终没有,“我弄痛你了。”薛枞低低地“嗯”了一声。他重新握住宋澄的手,这次没有再碰到表盘,只是引着他的指尖放到自己耳边:“继续吧,反正已经穿了一半。”那双黑沉沉的眸子望过来,里头明明不是冰。波光闪动着,是海中、也是雾里的晨星。宋澄呼吸一滞,几乎想要不管不顾地将他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