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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回金盘上,顺手拿了个人面纹面具罩在脸上,背着陆城生闷气。这回挺像鬼的,冲天的怨气都快凝出实质了。陆城有些于心不忍:“你的墓……家里磁场混乱,电子产品容易坏。”少年回头,把面具拉下一点,露出黑黝黝的眼睛,满满的控诉。“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陆城循循善诱。少年恍然大悟,腾地站起身:“君子相交贵以诚。”他拉了陆城就要往自己的地宫走。“等我拍个照。”陆城取出手机,顶着少年火辣辣的目光,对着墓室连拍了几张照,正打算翻相册回看,一根青白的手指先他一步对着屏幕轻轻一点。陆城侧头,少年得意地一笑,指尖搓了搓,显然回味无穷。陆城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少年死命凑过来的脑袋,看着相册里那几张扭曲变形的照片,也算意料之中的事:“走,去你的地宫看看。”少年依依不舍地叹口气,穿过山堆的殉葬品,前堂两侧各一条甬道通向地宫,跟墓道一样,没有一色纹样。陆城看了身畔的少年一眼,他隐隐有种猜测:整个墓葬在建造时就故意隐去了少年的生平。地宫入口的两道石门在长明灯的火光中有如玉质,两重石门慢慢开启,后面是一个圆形的地宫。前方后圆,这是帝陵的布局,不过,少年的安寝处不能拿常理推断,这个墓乱七八糟、随心所欲、十分混乱。墓室前堂金壁辉煌、堆宝积玉,眼前的地宫却空空荡荡,除却长明不灭的石灯,整个地宫只有正中摆放着一具素面石棺,无外椁。陆城微微有些紧张,少年早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奔了出去,绕着石棺转了好几圈,以朝棺中探头探脑,左右摸索一番,然后乐了,顶着面具蹦哒着在石棺旁乱跳:“我叫班顾,我叫班顾……哈哈,原来我叫班顾……”知道自己的名字到底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陆城眼角抽畜,决定无视掉又吵又闹,高兴得跟只蝈蝈似得班顾。这玩意在地底埋久了,大概有点不大正常。“班顾,班顾……班顾……”陆城还想仔细看看地宫,被吵得心烦意乱,几步走到班顾身边,摸出手机解了锁塞进他手里:“别吵。”班顾跟被按了开关键一般,立马安静了下来,捧着手机如获至宝,欣喜若狂地蹲一边玩儿去。陆城松了口气,他快被班顾闹出一身的汗。走近石棺,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材质打造,似是介于玉、石之间,隐隐透红,用手轻扣,有金玉声,极为坚固。棺身和半合的棺盖同样没有一点装饰。少年到底是在哪里看到的自己的名字?陆城又走近一点,探身往石棺中一看……空的。他后背立马冒出一层冷汗。怎么会是个空棺?棺里没有尸身,里头干燥光洁,隐隐还有异香,不像殓放过尸身……陆城看向蹲在角落玩手机的白衣少年?墓中无主,这白衣少年又是什么?“啊……”蹲着白衣少年忽一声惨叫,飞快地站起身,捧着手机跑过来,带着一点哭腔。“陆公子,这手机坏掉了,我不是有意的。”陆城低头,重新将手机解锁:“班顾……这个是你的地宫?”班顾捧着失而复得的手机,满满劫后余生的欣喜,胡乱点了点头,很是不满陆城的叽歪。“这是空棺。”陆城看着他。班顾抬起头,看陆城的眼光像是看个傻子:“我在这,棺里面当然是空的。”他拿手指对着手机一通乱戳,忽然嘿嘿一笑,攥紧手机,“你是不是以为我是鬼?哈哈哈,我不是,我不是。”人死魂不灭,是为鬼;身死,尸不朽,是为僵;班顾……两者都不是。“陆公子,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什么?”班顾挤眉弄眼,不等陆城开口,又臭屁地怪笑,“我不告诉你。嗬嗬嗬……你猜。”陆城不想猜,陆城不想知道,陆城只想把班顾塞回石棺里,再敲上七七四十枚棺材钉,压上十张八张的封棺咒。班顾跑回石棺边,抱了一个玉枕出来,指着一角的两个字:“喏,你看,我的名字,班顾…唔,我怕自己忘了,拿指甲抠的。”这两个字七扭八歪,跟现在发现的各种文字体系都不相同。陆城正要仔细看,班顾整个消失不见,然后棺中传来声响:“陆公子……”陆城满脑门黑线地站在石棺边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班顾躺在棺中,再看看棺盖,考虑着要不要直接合上算了。班顾闭着双眼,头枕玉枕,黑发瀑布一般铺满了整个石棺,枕边一朵血玉雕的曼珠沙华,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紧紧握着……一部手机……他躺了一会,动了动,睁开眼,从棺中深处取出了一个煤油灯,隔一会,又摸出一张香烟广告纸,再一摸,一把子弹壳……一个喝完的汽水瓶,唔,还是经典的可口可乐窄裙瓶。陆城一时哭笑不得:“除了一个名字,其它的呢,还记不记得?”班顾想了想:“年十六?”陆城咬牙切齿:“别的”班顾歪歪头:“没了。”他坐起身,趴在棺盖上,“有名字,有生年,还不够吗?”陆城深深地看着他,一个人从生到死,无论贫富,日日夜夜,年年月月,拥有无数的事和物,一个名字,一个生年,是远远不够的。“陆公子,我要跟你回家。”班顾从石棺里爬出来,还不忘把手机抓牢一些。陆城差点咬掉舌头:“你为什么要跟我回家?”班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说:“你来了我家,难道不请我去你家小住?”陆城整张脸都黑了下来:“没有这种说法。”“不应礼尚往来?”班顾披散着一头长发,摆出厉鬼状飘来飘去。陆城拨开他:“我们泛泛之交,没到这地步。”班顾大受打击,很是受伤:“可你都来过我的地宫,我的地宫除了你,就没有别人来过。”陆城退一步:“要不我送你去祝处那?”反正班顾也要在特物处记个档。“谁是祝处?”“跟我一块……”“不要。”班顾一口否决,“他身上的味道不对,我不喜欢他,你身上……”就很香。陆城忍无可忍:“闭嘴。”班顾老实地捂住嘴,再松开一点,瓮声瓮气地说:“陆公子,我的地宫有禁制:入者,皆归属我。”陆城眉心一跳:“所以?”班顾好心解释:“你进来了,你就是我的,你都是我的,那你家就是我家。我去你家,其实就跟我回地宫一样。”他想想,又补上几句,“你也可以把我的地宫当你家,你死了,可以来我这住。我的地宫很宽敞,可以放很多具棺材,还可以放很多陪葬品,能陪葬几百个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