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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这两个字这样,顾喻那一刻又哭又笑。他带着两只打车回到家,钥匙插了六七遍才插进锁芯里,拧动钥匙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任北面色苍白地坐在别墅客厅里,旁边坐着他妈和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是谁?不重要了。他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任北,实实在在的,实体的,有温度的,完完整整的任北。“同桌……”任北眼眶红着,过了两秒用尽全力地反拥住他,“顾喻……”顾喻把脸埋在他脖子上,贪婪地嗅着他的味道,干净的,带着淡淡的花香,是卧室里的花的味道。……“好点儿了么?”顾喻捧住他的脸,一下下安抚地按着眉骨。两个人额头贴着额头,都从对方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通红的眼睛。任北点头,眼泪忽然就下来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无助仿佛找到了宣泄口,除了死死抱住他别无办法,嗓音哽咽,带着哀求:“同桌……我,我骗你了……我有精神病……你别,走……求你了——”“我不走,我早就知道了,”顾喻替他擦干眼泪,轻轻碰了碰他干燥的嘴唇,前所未有的温柔:“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我往哪走。”任北怔住了,脸上还带着没擦干的眼泪。“下次,”顾喻的声音还在抖,狂乱跳动的心脏依旧冷静不下来,后怕地又亲了亲他嘴唇,“千万别再突然消失了,嗯?生病了,不舒服了,有人惹你不高兴了,都来找我,我给你出气,好不好?”“……好。”任北用力搂住他的肩膀,回吻,唇齿间溢出模糊的:“我也喜欢你。”两个人像两头伤痕累累、独自战斗多年的狮子,在彼此身上寻找着不曾拥有过的安稳和慰藉,填满自己脆弱的内心。……“那个,阿姨啊……”尤严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这俩人也太……感人了。就是地点……这个顾喻真是牛逼啊,当着自己亲妈的面就敢上,他家任北也牛逼,当着人家妈的面,就敢上。天作之合。牛逼了。薛宁吸了吸鼻子,眼眶都红了:“孩子们太感人了……”轻轻擦了擦眼泪,声音轻柔地问尤严:“小朋友,你不觉得吗?”尤严尴尬地不知道该说啥好,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偏头一看俩人总算分开了。再仔细一看艾玛嘴唇都亲红了,北哥牛逼。如果任北能听见他的话,一定会一本正经地纠正:顾喻的嘴唇一直都这么红,什么都不用擦的天然红,特别好看。顾喻坐在任北旁边,胳膊牢牢地挂在他腰上,一下一下捏着,确认眼前的人是真实的。“妈,我们先——”“你们先上楼休息吧,”薛宁擦擦眼泪,“我晚上吃药了,你们不用担心我,快带北北上楼暖和暖和,好好哄哄,给孩子吓坏了……”顾喻点了点头,他妈是真的很喜欢任北。他也喜欢。顾喻站起来,余光扫过尤严。尤严特上道儿,自我介绍一条龙:“我是任北哥们儿,尤严,我住客房沙发哪都行。”顾喻猜应该是他把任北找到带回来的,语气缓了缓:“客房没有床,附近也没宾馆,我让保姆拿东西,你在客厅凑合一晚上吧。”尤严不挑:“成。”……卧室,顾喻给任北放好洗澡水,叫他:“过来,泡会儿。”任北乖乖坐进去,热水没过脖子,暖暖的,熨平了躁动的情绪。顾喻坐在鱼缸边缘,静静地看着他,手指穿过短短的发茬,一下下摸着:“冻傻了吧?”任北点点头,抱着膝盖。过了会儿,哑着声音说:“我和任国富打起来了。”顾喻声音很轻,却带着安抚的力道:“因为什么?”蹭了蹭他温热的掌心,任北压下内心的不适,拉住他的手问:“我,我有躁郁症,同桌,你什么时候……”“我们第一次去生物实验室,”顾喻说,“你是不是不舒服了。”任北点头,没想到他那么早就掉马了,还以为自己藏的多好,同桌竟然一直没嫌弃过他……同桌真好。“是,那次我去老刘办公室,老刘沏了杯茶,是祁门红茶,”任北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目光忽然放的很远,“我妈生前最爱喝的茶。”“我的病……是因为我妈过世的时候,”他使劲咽了咽口水,声音依旧干涩,他说的艰难,“我在现场,看见了,全部过程。”顾喻握住他后颈的胳膊一僵,又很快重新力度安抚地捏着。“那年我才十岁。那天,我爸生日,”他声音飘忽,仿佛回到了八年前的事故现场,“我妈特意请假提前下班,买了很多东西,我给任国富打电话让他去接我妈,他说要给员工开会,拒绝了。”“我就自己下楼去接她,想给她个惊喜。”“我们家小区对面是一条大马路,那天交通灯坏了,路上很乱。”只是回忆到这,他眼眶就红了。“我走到马路这面,看见我妈拎了很多菜,笑得很开心地打着电话,她没看见我,我踮着脚。”任北伸手在身前划了一下,记忆依旧清晰刻骨,“就站在马路这面准备叫她。”“一辆货车,忽然从侧面冲了过来……”记忆深处的疤痕被他狠狠撕开,眼泪一瞬间冲出了眼眶,嘴唇颤抖,“我妈,整个人都被撞的飞了出去,整个身子都……都变……”任北浑身筛糠似的抖了起来,眼前一片模糊,仿佛回到了案发现场,又经历了一次撕心裂肺的痛苦。“任北,任北!”顾喻抱住他,安抚地拍着他后背,“不想了,我们不想了,乖,不想了。”任北摇着头,趴在顾喻怀里,声音哽咽:“到处都是,血,我吓得连叫救护车都忘了……”“你还是个孩子,”顾喻亲着他的额头,“不想了,不怪你,不怪你。”任北却还在说,仿佛陷进了八年前的那场噩梦:“司机喝酒了,是路人,报的警。救护车过来的时候,我妈已经,没有心跳了。”他咬着牙,拼命克制:“尸检说,是当场死亡。”“我跟着去医院后,给任国富打电话,任国富,他居然还在开会。”“我妈的那个电话,就是打给他的,他竟然没接……”“我死也不会原谅他。”“他害死了我妈,是他害死了我妈!”任北目眦欲裂。“他也该死!”第29章“我跑出去他都没着急吧?”任北随便擦了一把眼泪,声还哑着。顾喻嗯了一声:“给我和你朋友打电话了。”“以前都是问尤严,”任北说,“我多数跑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