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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禅房的窗外坐着一只小白猫,尾巴都让近日的小雨给打湿了,“就算是一时之欢,比起你眼下给出的最坏打算,你也不亏。”这两句话成功堵死了一切退路,让人很难不同意。窗外的小猫扒拉窗子,试探着想跳进来,雨声随着木窗的逐渐打开而变大一些。直到童归渔站起身,穿过江应鹤身畔走了出去。江应鹤并无把握确认他一定会去见愁永昼,但起码比留在禅房之内的可能性更高。他没有跟出去,而是与禅清对坐,伸手给住持倒了杯茶。兰若寺的莫如水,淡而无味。禅清谢过一句,看着窗边的小白猫跳了进来,甩了甩身上的雨滴,他从气息之上,便能辨认出这并非是一只寻常猫咪,但还是默然无言地看着小白猫甩干净水珠,蹭进了江应鹤怀里。江应鹤单手抱住长夜这只腻歪精,一边道:“他态度如此消极,想必是由住持推算了因果,不知前路?”“前世今生、过去未来。”禅清道,“茫茫无垠。”江应鹤点了点头,脑海中过了一遍这句话,突然抓住重点,抬眸问道:“前世今生?过去未来?”禅清颔首道:“江仙君想到的这件事,童仙君早已观看过,正因如此,他才觉得希望渺茫,当即着手安排后事,不求他解。”原来如此。江应鹤一边想着,一边看了一眼那个追寻徒弟过去的任务,忍不住道:“能否请住持,助我追寻另一个人的过去未来。”禅清默然片刻,似乎已经预料到此人的身份,只是抬手化出了一面水镜,道:“能否成功,只看仙君自己。”语罢,他唤了一声佛号,起身离开了。佛香散透,雨声不绝。————江应鹤只对镜思索了一个朦胧的影子,便被拉入一片空茫之中。他还未确认自己想到的是谁,神识便已进入水镜之中,回根溯源,见到滔天的大雨。夜雨倾盆,云层之上闪电骤亮,雷声贯彻夜色,中间伴随着女人凄厉的喊声。女声喊了一个人的名字,几乎将声带撕碎了震出血来,里面的绝望痛苦之情穿透云霄。江应鹤还没有理清这是一种什么视角,就看到庭院台阶下、蔓延流淌的鲜红血迹。血迹一滴、一滴地淌落,进入一个孩子的眼里。忽地,一双手把眼前一双红眼睛的小孩儿抱走,手上尽是血污。这个美艳绝伦的女人蓬头垢面、一身鲜血,衣角上沾满了泥土,从喉咙里发出意义不定的混乱低喃。她发了疯似的逃跑。庭院正挨着密林,她抱着怀里的孩子逃窜,那是一种带着杀伤性的逃窜,阻挡她的人被随手杀掉、斩落头颅,她像是被打断了腿的野狼。有很多人追逐她,但更多的人纷纷掉头。江应鹤的视角不知道是什么视角,只能见到仿佛回望时仓促的一眼。他明白了那些人掉头的原因。在半空之中,数位穿着正宗道服、眉目刚正的道门修士围剿一人,他们每一个人都冷静无情,眼中似乎只有除魔这两个字,再就是——清理门户。在修士们所围剿的中央,一个浑身伤口的男人从地上爬起,他身后以神魂燃烧而铸成的屏障,将眼前的这几位道人死死地拦截在了这里。是李云霄。是一个曾经的绝世天才。江应鹤脑海中莫名浮现了这个讯息。随即,神魂燃烧而铸成的屏障濒临崩溃,那模糊成一团血rou的男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手中长剑被漫溢留下的鲜血染成一片鲜红。下一刻,就在半空中的修士击碎屏障的刹那,他自爆灵台、元婴与神魂一同粉碎,rou躯湮灭。魂飞魄散,不存于世。世人对李还寒的生身父母,只有这么一段记载:剑修李云霄,勾结邪教,与妖女宁风瑶相恋,产下天魔祸胎。后正道诸人寻其行踪、雨中围剿,斩于当夜。江应鹤望向天边。人死雨停,持剑杀生的正道人士追向曾经座下弟子的妻儿,试图斩草除根。云破天寒,朝霞似血柔。作者有话要说:鹤鹤、童童:babababa……禅清:……阿弥陀佛,又说那话。75、75李还寒的出身,即便是典籍记载,也只有寥寥数句,随后便失去后续,接下来,便是他谋逆篡位、斩杀当时的天魔教之主,成为左道巨擘的描述。因此,江应鹤并没有看到这一幕的心理准备。宁风瑶逃窜回了天魔教,此刻的天魔教与李还寒所统率时的规模大不相同,当时的邪教之中还在争夺魁首,彼此势均力敌。受伤的女人半跪在屏风外,怀中的孩子眼眸血红,直直地看向屏风内的人影。教主手中转动着两颗珠子,在不断地活动着手骨。“丧家之犬。”教主道。确是如此,宁风瑶作为圣女,却与正道剑修私奔勾结,离开教中。而此刻遭难,八方围堵、走投无路,才回到了这个噬人的魔窟。“你说让我把这孩子抚养长大。”教主敲了敲烟斗,“拿你的性命来换?”宁风瑶道:“只若教主有用,修为、神魂、躯体,无一不可取用,求教主庇护我儿。”她的嗓音嘶哑至极,像是熔断了的钢铁,烧毁了的瓷器,已从蛊惑众生的靡靡之音,变为一件残破的废品。屏后人笑了一声。“如果我不同意,你难道还要学李云霄自爆元婴么。”女人死死地盯着他:“未尝不可。”气氛骤然凝滞。“一个听话的元神真人,难道不比一个随时自爆的危险人物,要更有利用价值吗?”宁风瑶站起身,一直牵着孩子的手:“只要教主立下心魔誓言,护我儿修魔长大,风瑶一切都会答应。”不知道是哪一项说动了他,也许是利用价值,也许是“一切”这两个字。在室内的烛光即将燃透的刹那,屏后之人同意了这桩交易。随后的视角有些混乱,江应鹤一时无法分辨清楚其中经历了什么,等到光线渐渐稳定时,又见到一滴滴漫落的血迹。这是他在短暂时间内,见到的第三次流血了。江应鹤下意识地寻找受伤之人,见到黑衣少年整个手臂都布满了刀伤。刀痕深可见骨,不像是切磋而成,只是胡乱的砍杀而已。而看上去不过十余岁的黑衣少年眉峰不动,习以为常,眼眸中鲜红冰寒。江应鹤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件仿佛水牢一样的地方。下一刻,牢门打开,一个锦衣玉服的小公子走了进来,讽刺嬉笑道:“原来这个叛徒的孽种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