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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了摆手。陈刘氏难藏八卦之心,打探说:“那位小先生是道长同门?”明堂想起棠仰上回在顾府自称是他师兄,刚想开口,又咽了回去,低声道:“我借住在他那儿。”陈刘氏自己在宪城打听过,晓得明堂落脚的地方明明就是有名的闹鬼凶宅方家,主人早已带着全家躲去扬州了,总不会只留那小先生一个。更何况她打听的时候没听过一句有关的,再想想明堂昨天扮相,陈刘氏默了会儿,忽然瞪大了眼。妈呀,这两个人该不会是——明堂一见陈刘氏表情,便知她定是误会了两人关系。硬要说的话,昨天两人关系也确实不清不楚的。他苦笑起来,解释说:“小先生是方宅主人远亲,我一个外人为他家看宅子,人家总有不放心的时候,便找了个懂点行儿的看着我。”陈刘氏张着嘴点了点头,脸上却明显是不信的样子。明堂也不再多言,自己坐在人家家门槛上。陈刘氏已为人妇,和明堂保持着距离,两人干等着天黑也不是个办法,陈刘氏忍不住又问说:“我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堂虚指了指屋里,“你们砍了做房梁的那棵榆木已成木灵,大抵是怀恨在心。”陈刘氏面露惧色,瞄一眼屋内,“可是砍了树不就死了吗,还能……”“我也觉得这里面有点关节儿。”明堂点点头,抬眼见陈刘氏又担忧起来,他安慰道:“夫人不必担心,来了我自有办法。”干等着太难熬,明堂索性不再对着陈刘氏,自己到外面转悠去。俪县不比宪城,市集上人不多,好在有几座茶楼。明堂点了最次的茶坐下听人说书,听着听着便走了神。脑袋里一会儿是陈刘氏家里那根倒霉房梁,一会儿是方宅院里的梨树。种树涉及风水,一个地方一个说头。梨音同“离”,鲜少有人植在家里。脑海内挥之不去是那树干上刻下的画,还有棠仰无意中念叨的那个名字,喜子。喜子是谁?明堂毫无所觉自己酸溜溜地想着。喜子会不会就是刻画的那个人,他现在又在哪儿呢?茶在夏末暑气中凉得很慢,明堂抿了口,想到喜子若是刻画的人,那应当是许久以前的事,他或许现已离世。明堂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儿,怎么还眼巴巴盼人死呢?就这么熬到了天黑,在伙计的鄙夷目光中,明堂整顿衣衫回到陈刘氏家里。陈刘氏早望眼欲穿,跟在明堂后面刚进了屋,便听见他说:“夫人到偏房去,听见什么动静也别过来。”陈刘氏慌忙点头又出去了,明堂叹了口气,散下头发背冲外面躺在了床榻上。心里装着事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中,明堂真的睡了过去。等迷迷糊糊醒来时,只感到背后凉飕飕的,他不由想伸手捞一把被褥,手刚伸出去才想起来自己正在做事,顿时停在了原地。背后那股凉并不是真的冷,而是种只蹿到心底的阴寒。屋外仿佛有树叶被风刮过的沙沙声,可陈刘氏家唯一的那棵榆树早被砍了正用在房上呢。明堂睁开眼不动,有双手却贴了过来。那手很凉,冰块儿似的,贴在身上让人浑身一僵。明堂复又闭上眼,翻身面对着床外。那手好似缩了缩,明堂悄声将眼眯开条缝望着床前,只见有双绣鸳鸯的红鞋立在那里,这次上面连着红色的嫁衣。大红,够凶的。明堂兀自不动,只等那手再度挨过来,刚一碰到明堂肩膀,指尖便窜出金色电光,那人尖叫一声,顿时后退连连!明堂腾地坐起来,那“人”竟身着嫁衣霞披,身上与站着的地上俱是湿漉漉的水渍。她露出的手带着黏稠质感,碰上明堂的手指焦黑一片,青白的脸仍盯着他,不可置信地说:“青青,你不记得我了吗?”这不是什么榆树妖,而是溺鬼!明堂愣了下,这附近没有水域,陈刘氏家中作乱的竟是溺鬼。他一手刚捏成剑指,那女溺鬼竟不惧怕,又挨过来,嘴里念叨不停,“青青,青青是我啊!”手势一顿,明堂犹豫刹那,冲她大声道:“你好好看看,我不是青青。”厉鬼早已失去神智,极难交流,棠仰昨日在时感到的却是并不是溺鬼气息,而是同为木灵,骤然驱走这溺鬼只怕仍有后患。女溺鬼步履一停,睁着青色的眼盯着明堂半晌,仿佛总算分辨出来眼前人并非“青青”。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雷光击伤的手,青面大骇,不由地朝上瞥了眼,正是望着那根榆木梁。明堂从榻上翻身落地,扬手剑指便朝房梁而去,溺鬼厉声嘶喊,顿时不再畏惧,朝着明堂扑去!明堂不慌不忙手略一翻,雷光立刻向着溺鬼而去,溺鬼躲闪不及,尖叫着连连后退,“别杀我,别杀我!”“我没害过人,道长别杀我!”溺鬼边哭边喊。这女溺鬼果然并未完全失神,明堂收势,站在原地一笑,“你没害人吗?那你吓唬陈刘氏做什么。”“我没有吓青青,我只是要她跟我走!”女溺鬼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她声音不男不女,一哭起来昏天黑地,明堂脑袋也跟着疼起来,假意威胁道:“别哭了,再哭我出手了!”女溺鬼不依不饶,一面啜泣一面不忘念叨,“我与青青情投意合,凭什么两个女子不能天长地久,凭什么!”明堂眉角跳了下,没料到还有这么一桩事。他望着一张青面也能哭得梨花带雨的溺鬼踌躇片刻,走到屋外喊陈刘氏说:“夫人,你来一趟!”陈刘氏在偏房也听见了刚才的动静,吓得早就腿软了,无奈明堂叫她,打着哆嗦还是走了过来。见到卧房地上坐着个湿答答的嫁衣女鬼,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扶着门框往明堂身后躲,颤声说:“道长,这是怎么回事——”那溺鬼一见陈刘氏反而面露喜色,停了抽泣大声说:“青青,你来了!”明堂头疼道:“你认识她吗?”陈刘氏大着胆子偷瞄了眼溺鬼,又忙闭上眼回答明堂说:“我、我乳名是叫青青,可我不认识她啊!”见陈刘氏反应真不像是认识溺鬼的样子,明堂啧了声,还没开口,溺鬼先厉声道:“你怎么能不认识我了呢!你病死后我为了随你而去投了水啊!”闹了半天原是前世恩怨,明堂蓦地反应过来那双寿鞋为何旧得褪了色,问溺鬼说:“你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