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耽美小说 - 硬骨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64

分卷阅读264

    那边该是能听得一清二楚。但他仍是如实回答说:“想过。”

秦浣女一怔,稍稍坐直了些。程显听报以一笑,沉声说:“如你所言。我已来去自如,芥子庙和地狱都留不住我了。”

他慢慢笑起来,这近乎是他第一次冲秦浣女露出笑脸,空洞的死气沉沉便活络起来,生出了明艳的辉光。程显听说道:“这个人间,我还想回来。”

厨房里,程透也笑起来。

【番外】

秦浣女很高,差不多和程显听持平,因而比程透稍微高了些。好在并不会显得人高马大的,只是很有压迫感,不知到底是作为界轴的气质,还是她看人时总得略略向下。

程透做菜的手艺不可同日而语,吃得程显听莫名还挺心酸加感动。饭毕秦浣女帮着把盘子碗端回厨房,程显听才不动,抱起胳膊干坐着看,依稀回到点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程大掌门模样。

秦浣女边抿酒边不知和他俩谁说话,“当年小殿下和玄龙被惊雷劈得灰飞烟灭这事,搞得各界震动,神仙鬼怪尽数而知。如今你俩回来了,反倒是不声不响,没什么人知道。”

她和君率贤总是张口能提禁忌话题这回事,程氏师徒差不多也习惯了,饶是如此,程透还是呛了下,程显听挑着眉说:“怎么,还得敲锣打鼓送我俩结婚的请帖不成?”

青年本来没呛出来的那口酒差点又喷出来,毫不犹豫地从桌底下给了自家师父一脚。

秦浣女抿着嘴想想,点头说:“也是。世道变了太多,如今也没什么太用得上你的地方了。”

她这么说,程显听好似还挺高兴的。秦浣女举杯说:“关大需要你,教梵语的大学是挺少的。”

程显听笑起来,“那虽然是正职,但维持开销的是韩仕英介绍来的别的活儿。她拿不下来的各路妖魔鬼怪牛鬼蛇神,就再提收费,然后转手给我再抽一点点中介费。”

秦浣女由衷赞道:“这小狐狸!”

程透一听皱起眉插话说:“怎么我每次去都是给她白帮忙的?”

程显听半吃醋半挤兑他道:“谁让按辈分排你是她‘小叔叔’呢?”

三人开了几瓶红酒,喝得都飘然微醺,谈话便也轻松起来。程透脸颊有些红,倒是程显听和秦浣女俩活得够久的面儿上一点反应没有。程显听忽然郑重道:“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娘娘。”

秦浣女还没回过劲儿来,低着头边笑边说:“你该谢我的地方多了去了——”

“谢谢你们使断裂的因果重新连接。”她听见程显听继续说着,含笑的嘴角蓦地僵了。她定定地抬起头望向对面的师徒俩,眼睛从程显听身上看到程透,再从程透落回程显听。

程透反而微微含笑,轻声道:“在万顷惊雷里,我们看到了你在山中留下的阵法和‘无常’升起。”

“谢谢。”程显听默契地接道,“你们做了很多,我明白了。”

“不要谢我。”秦浣女说着,两手交叠着撑在桌上,她把上半边脸按在叠着的手背上,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谢谢你们自己吧,如果你们没有选择成全彼此,我和君君做什么也没有用。”

她闷着嗓子,声音猛地颤抖了一下,“那些‘从头来过’、‘换作是我’,全都没用呀——全都没用呀!幸好,幸好你们重连了因果——”

秦浣女抬起头,两行眼泪顺着姣好脸颊无声地淌落下来,“幸好你们又在一起了……”

“你们不要谢我……”她又低下头喃喃道。

程显听和程透都愣住了,师徒对望一眼,哑口无言。界轴娘娘坐在这儿就这么哭了,她究竟做了什么,君率贤的灵魂又为何被切成了数个,在他们仍未看到、明白的角落,天地为了成全他们,他们为了成全彼此,又都付出了什么。

女孩子只要一哭,便令人手足无措,更何况在此越哭越委屈的是‘独一份尊贵’的界轴娘娘。程透把酒杯推远了些,终于回过神来,低声说:“秦姨……”

秦浣女抱头趴在桌上,边哭边大声说:“我太难了!”

她蓦地冒出这么一句已经成了梗的话,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总之是令程显听和程透又都无奈地笑了。程显听冲程透使眼色,青年忙把抽纸递过去,秦浣女抬手接过了,低头胡乱擦了擦脸,再抬头时已收住了。程显听这才如释重负,刚要说什么,秦浣女又歪着头问,“那你谢过君君了没有。”

程透也歪着脑袋看过来。

程显听如芒在背,心虚起来,“谢是谢了,但没这么……这么正式。”

夜幕在啼笑皆非中降下,仿佛执拗着的又解开了一部分。千年前的故事未完,在今天重叙,终结永远不会落,但总要给过去一个交待。

程显听把程透和秦浣女送到楼下,秦浣女走在前面些,程显听牵着程透的手不死心说:“道理我都懂,但是你真的不考虑今天留下?我床超级软的。”

“你小心腰疼。”程透笑道。

以后有你腰疼的时候。程显听在心里刚嘟囔完,那边君率贤的车开进来了,她甩上车门,踩着细高跟鞋噔噔噔跑过来,扫了秦浣女一眼就惊呆了,大嗓门尖声道:“老秦!?你哭了?”

“程显听!我捅死你——”

程显听腾地闪到程透身后,嚷嚷说:“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秦浣女忙拦住君率贤,生怕她真的凌空抽出袖里剑来,开玩笑,这要是被哪个路过的看到可就麻烦大了。程透也忙把自家师父按回去,以防遇到“你对象和你妈打起来了你先拉谁”这类送命题。

君率贤踮起脚要够秦浣女的脸,嘴里机关枪似的,不停地念说:“你哭什么,怎么回事?你说啊怎么了!”她手不由地去扯秦浣女的衬衣,被秦浣女不着痕迹地又按下去。这幕倒是被程显听瞥见了,他愣了下,忽然若有所思对程透说:“秦浣女是不是一直穿着长袖长裤的衣服?”

“没错。”程透回过头来,“她说她太传统了,接受不了新式的衣服——你怎么知道的?”

程显听啧了声,避而不谈道:“没事,我随口问问。我想也是,她这样的老古董没有君率贤来的活泼。”

程透眯着眼看了会儿闹成团的俩女人,附在程显听耳边低声说:“我们仍然离她们很远,不是吗?”

程显听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