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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划过少年手心,一直炙热的体温,如今被冻得久了,竟比傅清身体的温度还低。这次别再弄掉了。傅清这样想着,包覆着莫子阑的手,替他用力将传送符握紧。背后是杀意凛然,他却还能察觉得到莫子阑身体的颤抖。像是被锁链捆缚了的猛兽,暴怒地冲击着,想要恢复自由。傅清死死扣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暂时别回来。”话音落定时,传讯符燃尽,怀中陡然空落。傅清松了口气,失力一般踉跄了半步。寒气陡然袭来。最近的冰刃,已经点到了他的鼻尖。可太奇怪了,分明他方才抱着浑身冰凉的莫子阑,竟也没觉着冷。剑气先至,傅清的双目笼上了一层薄纱,寒川境边缘本就白茫茫一片的世界,变得更加朦胧。只听得到耳边风声呼啸,剑气丛生。青烟还想护主,却被他强压了,归剑入鞘。这一刹,万剑齐发。剑风呼啸,冰剑张牙舞爪地穿刺。寒气浸入体内,让傅清的视线更加模糊。却迟迟没有痛感传来。那数不清的利刃,尽数擦着傅清的身子飞过,带动了衣袂,却连一根墨发都未曾削下。只是白衣又溅了不少雪沙,粘连在身上微冷。剑气如烟云般散去,眼前的世界也逐渐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傅清长舒了一口气,心里还有些没底,却还强撑着与段青川对视。他试探着道:“你收了剑,是打算放过他?”段青川的脸色很不好,显然不太想理他。傅清成名多年,在人前一直以冷淡的态度相对,今日对上段青川,却得使出点无赖脾气来。他自说自话道:“你不说话,我便当你默认了。”却没敢留给段青川开口的时间,紧接着道:“如此便还有醉千仙一桩。”天生魔体是公恨,傅清不敢为莫子阑说话。醉千仙则是私仇,他总归还是能担着些。傅清略略垂眸,掩去眼中疲色:“那坛酒我也有喝,若是师兄觉得莫子阑跪,你不满意。那便换我来。”傅清的脊背一直绷紧着,连蝴蝶骨的弧度都紧张。若是段青川能允了,让他跪上几日便不再追究莫子阑的事,那也值了。这样想着,双膝一软便要跪倒在地。傅清自有傲骨,除了师尊玉韶子,几乎不会朝旁人下跪。如今却要因着一个天生魔体,朝段青川下跪了。只希望那小孩,日后不要辜负他的苦心,再重蹈前世覆辙。可他还没触碰到冰冷的雪层,就觉后颈一轻,被瞬间赶来的段青川提了起来:“有冰刃。”方才段青川凝成的冰刃,刺入了雪层,以傅清此时的眼力看不清,极容易跪下挫伤双膝。傅清应了一声,淡淡道:“我回寒川境跪。”他从少年时便是如此。犯了点错,自己羞愧难当,得先发一顿脾气,然后又觉得自己实在太无理取闹,于是认错态度极好,什么惩罚都肯背着,全然置自己的身体于不顾。又顺服,又执拗。“别跪,去冷瀑。”段青川探了探傅清身体的状况,发觉他体内灵气还算充裕,便道,“罚十日。”段青川口中的冷瀑,是寒川境的川之所在,峭壁上流着的水,因包含了灵气迟迟不肯结冰,却有着甚于坚冰的寒意。那是傅清极讨厌的地方,即使自律如他,也不愿去那等苦寒的地方修炼。在那里待上十日,常人怕是连骨头都已经冻上了。傅清却微微颔首:“多谢师兄。”段青川瞟了他一眼,手上一动,将傅清体内的灵力给封了。而后堪堪满意地松开手。这才叫罚。灵力遭了封禁,寒意便愈发肆无忌惮,切着人的肌骨,在上面肆意勾勒。傅清轻轻打了个寒噤。发觉身边的段青川已有回寒川境的意图,傅清赶紧叫停:“师兄,帮我找找莫子阑。”段青川看着他:“嗯?”意思是,你不是已经将他送回寒川境了吗?在剑尊的注视下,傅清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冷静:“我怕你杀他,把他随即传送至方圆十里外的地方了。”段青川:“不必找,他回来了。”傅清顺着他说的方向看过去,在茫茫天地之间,艰难地捕捉到了一个前行的黑点。缓慢而坚定。傅清淡淡道:“还是回来了。”他仿佛已恢复了平常的平静,若是莫子阑再靠近些,却能听出他语气中的些微感慨与惊滞。段青川看了看莫子阑,又看了眼目光专注的傅清。有些不悦地道:“回来的挺快。”·莫子阑最终还是没能自己走回傅清身边。他的身体着实撑不住段青川的威压,又被傅清要求了不准用魔息,很快便倒在了雪尘中。傅清被禁了灵力,只能赶过去将他抱起,暂时安置在他惯常住的小屋里。途中段青川面色一直不太好,傅清心道应当是还介怀着莫子阑的天生魔体,怕他何时起意把莫子阑给削了,安置完莫子阑,便匆匆跟着段青川去了冷瀑。将傅清送入冷瀑后,段青川便先走了,说是要去看看小灵境内还有无其他异动。傅清琢磨着,莫子阑除了那坛醉千仙,平时也就喜欢种种花草,应该不至于再惹怒了段青川,便没作阻拦。段青川走时道:“我与秦乐风打了赌,试探你。”又道:“我赌输了,在你的天生魔体入魔之前,我不会插手。”傅清应了声,大致能够猜出他们赌了什么:“你们拿我对莫子阑的态度作赌……万幸。”说是作赌,其实还是在惯着他。若是傅清坚定,段青川便也不会为难他。这等情况,比他之前预想的,要好太多太多。是他神思受前世影响太深。今生莫子阑未曾入魔,魔域封印也没破开,更不是杀了段青川的仇人。傅清有些庆幸。像是一直以为自己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世界满载光明。段青川最后道:“我不想对他动手。即便他入魔。”他的本意是,希望莫子阑入魔后傅清能亲手将他抹除。满身凝了霜的青年却摇摇头,认真得仿佛用尽了源自灵魂的力气:“莫子阑不会入魔。”段青川看了他好一会儿:“他最好是。”冷瀑两面环着山脉。本是褐色的,却因太过寒冷且寸草不生,成了新的冰川。乍一眼看去,仿佛两座冰川从边缘冻结起来,只留了中间一面还有水奔流。段青川走后,傅清便一个人进了冷瀑下的浅潭。潭水还不及膝,他慢慢趟过去,等真到了瀑布正下方,身上也湿透了,禁不住地打着寒战。他拧着眉头,在外围适应了一炷香时间,才真正坐在了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