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耽美小说 - 会有时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能不能帮我问下领导?其实我也看出来水里有鱼.雷了?我还能……”

“严明信,”一直乐呵呵的君洋忽然不笑了,打断他,“你在搞什么?”

“嗯?”严明信应了声,心底却莫名生出一种遥远的感觉。

他以为他们俩已经认识很久了,可为什么……君洋好像,从未叫过他的名字呢?

这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他像是在无数个暮去朝来中听这个人说过了千言万语;但这个声音又那样陌生,他想到头痛也怎么都想不起来,他到底在哪儿听过这个人说话。

严明信还在茫然,只听到君洋说:“严明信,机号322。”

这个号码让严明信恍若隔世:“……什么?”

“你驾驶九霄100型轰炸机在白马关联合阅兵中中弹。”君洋缓缓说道。

“是……”严明信不知所措,不明白为什么全世界乃至几年前都有人知道他中弹了,他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是有这么回事,但那是因为当时我……”

君洋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悲伤地凝视着他,问道:“严明信,你的322都捞起来修好了,你怎么还不醒?再不醒,他们就要把322给别人了,也要把你你送走了。”

“……什么?”严明信仿佛被丢进了巨大的离心机,身处旋涡边缘,疯狂的旋转让他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他闭上眼睛,一个低沉的男声呼唤他:“严明信,快点醒过来。”

第8章第8章

“严老总,领药了哟。”

护士优哉游哉地端着治疗盘走进一间单人病房,一看病号用被子蒙住头在床上蜷着,稀奇地问道:“您这是醒了还是没醒呢?睡一个多月了,还能睡得着呐?”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看形状,像是把胳膊搭在了脸上。

“这不醒着吗?”护士嘟囔了一句,吊起嗓子喊他,“严老总?赶紧出来看着点儿,我这跟你发药呢。”

严明信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脸都红了。隔着口罩他看不出护士多大年纪,也不知怎么称呼好,只得说:“护士老师,你这么叫我,我敢答应吗?”

“老总”是个称呼,一般用来称呼司令,至少也得是个师长级才能配得上。

这玩笑严明信可不敢开,怎么好意思应声?

“这有什么?我还以为你们这样的大帅哥都刀枪不入呢。”护士不以为然,边对着药单一粒一粒往小纸袋里分药,边乐此不疲地调戏他,“那我叫你啥?严司令?严大帅?将军?”

“离谱。”严明信抹了一把脸,“喊我名字。”

护士挑着眉,夸张地说:“那可不行呀。”

这里是山海关基地医疗部,全国军事基地医疗水平排名第一的单位,能往这送的大都是在一线或训练中负伤的将士,又或是发光发热了一辈子的老兵。

一个标准的敬礼就能瞬间拉近两个素不相识的人,病友们聊着聊着免不了自报家门,互通负伤感想,说说光辉事迹。为国英勇,虽伤犹荣。听得多了,面对这些特殊的患者,在这儿工作的护士既是尊敬,又图个让病人心情舒畅,干脆见谁都喊老总。

你顺心我高兴,何乐而不为呢?

大夫进门,瞧了一眼,问:“发烧了?脸这么红。”

“哟。”护士当即掏出体温计对着严明信一扫,拿到大夫眼皮底下晃了晃,“36度,正常着呢——害羞臊的吧。”

严明信:“……”

看出别人害羞还特地点出来,严明信感觉此地民风似乎不甚淳朴。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姓王。”大夫重重叹了一口气,无限沧桑地说,“你可算醒了。”

严明信感觉自己挺好的,不知道怎么这么惹人哀怨,忙问:“大夫,我情况怎么样?”

大夫拿笔点了点桌上分装好的小纸袋,发自肺腑地说道:“最好的药,全都给你开了;最好的仪器,能拿出来的都给你拿出来了,拿不出来的借调也给你借调来了;每周大会诊,全院最好的医生坐一块儿,每次都得讨论讨论你——真的,大伙儿就纳闷,我们一度以为你……”

话说一半,大夫抬起手,比了个“稍等”的手势。

生病的人最怕医生说话吞吞吐吐。

严明信不由得问:“以为我怎么了?”

严明信坠海的位置在白马关和山海关之间,直线距离靠山海关医院更近一些,由海上救援直升机直接送到医院停机坪。

经过几番检查和会诊,专家一致认为:这名患者身体素质相当好,其他小伤都不值一提,主要是脑缺氧引起了昏迷不醒——任务落在了神内科的肩上。

身为神经内科主治医生,王大夫多年来收治了不知多少因各种突发事件导致脑缺氧昏迷的患者。严明信的昏迷程度被定为中度,虽然棘手,但也有章可循。

他一连在ICU里守了一个星期,使尽浑身解数,眼看患者的各项指标渐渐趋于正常,可人就是不醒,转到普通病房也照样呼呼大睡。

患者睡得踏实,王大夫却不踏实,晚上一合眼就直梦见医学的尽头站了个大高个儿。

昨天下班回家,他刚落下脚竟收到了同事消息,说钉子户终于舍得醒了,情况好得无以复加,着急忙慌地赶着要下床订票,恨不得自己给自己拔管。

王大夫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神清气爽,吃得香睡得好,早晨就不免多睡了一会。为了在查房前吃完早饭,今天的米粥和包子他用得有些匆忙。

此刻,胃里碳水化合物分解产生的气体正沿食道缓缓向上运动——

王大夫以手握拳掩着嘴,微微偏过头,打了个无声的嗝。

真是通透、痛快!

这么年轻的患者,前途无量,必大有作为,患者能苏醒,他比患者还舒服!

这句话憋在王大夫心里已久,假如遇到的是脆弱的病人那他必定是不敢说的,但面前这位无论是年龄还是精神状态看起来都如日中天,恐怕比他还强健。

他因为这个病例迟迟不醒而对自己怀疑良久,几乎积郁成疾,今日不吐不快:“我们一度以为你成了植物人。”

“真不好意思,”严明信起身,带着歉意鞠躬致意,“让您费心了。”

对于大夫的担心,严明信倒是完全不担心。

他非常清楚地知道,在这场漫长的昏迷中他不但没有变成植物,思维还前所未有地活跃。

那一幕幕场景似乎触手可及,比他从小到大做过的任何一个梦都更细腻,他所吹过的每一阵淡淡微风,听过的每一声蝉鸣鸟叫,那烈日当空的太阳,那海天尽头的冷月,他傻瓜似的站在公告栏前却遍寻不着的名字,命悬一线险些葬身鱼腹的危机……未免太过清晰。

更无从解释的是,这些都是完全不属于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