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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瑜!”安老太太本就是耐着性子与他说话,如今被反呛了回来,立时动了怒,“你不要以为有了姑爷,翅膀就硬了。你难道不在乎苗姨娘吗?”“……阿荣的身子,到底是因为你才毁的。老太婆我可以吃下这份哑巴亏,大房那边却不好说。”这就是拿苗姨娘来威胁安瑜了。偏偏安瑜在乎苗姨娘,心里再不情愿,面上还是服软了。安老太太满意地轻哼:“阿瑜,祖母不是逼你……反正你这辈子跟定姑爷了,早些还是晚些成他的人,有什么区别?”当然有。安瑜痛苦地想,早些,他就是偷情;晚些,才名正言顺。可惜,没人在乎安瑜的感受。安老太太让张mama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一条淡紫色的旗袍,领口坠着淡金色的穗,既华贵又妖娆。“本来是做给欣儿的,”安老太太枯槁的手拂过布料,仿佛荡起了一圈细细的涟漪,“谁知道她没这个福气呢?阿瑜,你来穿。”安瑜白着脸接过张mama手里的裙子,讷讷地垂下头。安老太太仍怕他临阵脱逃,对张mama使了个眼色:“你陪阿瑜去酒店,帮着他换衣服。”“老祖宗放心,我是看着小少爷长大的,绝对不会出问题。”张mama拍着胸脯作保,当下就跟着安瑜去酒店了。路上,警卫员时不时望向安瑜,对张mama的跟随十分不满。但安瑜全程低着头,心不在焉地抠着手指。他哪里想让张mama跟着?他只是不想让苗姨娘在家里受委屈。到了酒店,张mama仗着有安老太太的吩咐,随着安瑜进了房间,自顾自地张罗着人放洗澡水,然后把安瑜推进了浴室。“小少爷,有什么吩咐,您就喊我。”张mama站在屏风后,催促,“您洗快些,酒会快要开始了。”安瑜默不作声地将身上的衣服全脱了,哆嗦着迈进浴缸,然后听见了身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他苦笑着缩进水里。张mama拿走了他所有的衣服,留下的,只有那件安老太太备下的旗袍。这是老手段了,安瑜猜得到。事已至此,他只能老老实实地洗澡,洗完,却发现自己低估了安老太太。屏风后的椅子上除了浴巾,只有那条淡紫色的裙子。张mama连条底裤都没给他留。“下作!”安瑜裹着浴巾,好不容易被热气熏出血色的脸又白了。没有底裤,这不是叫他丢人吗?水滴顺着安瑜的指尖跌落在淡紫色的布料上,洇出一朵又一朵深色的花。他听见门外响起了悠扬的舞曲。紧接着是张mama的声音:“姑爷来了?……我们小少爷在里面呢。”姐夫来了?!安瑜猛地惊住。他记得霍之潇说过,没时间参加安老太太的寿宴,还说争取来接他……然而容不得安瑜细想,房门已经被人推开了。穿着军装的霍之潇踏着北风走了进来,一眼就瞧见了躲在屏风后的安瑜。屏风上画着高山流水,奔腾的水花顺着画布飞溅到他白嫩的腿上,在浴巾后九曲十八弯,最终沿着膝盖,潺潺流淌下来。空气中氤氲着湿热的潮气。霍之潇还闻到了肥皂淡淡的清香。安瑜刚洗完澡,露在屏风外的半条腿晃了晃,腿肚里侧泛起莹莹水光。他像早春盛开的桃花,粉嫩的花瓣上沾满了露水,风一吹,汁水淋漓。霍之潇缓缓吐出一口气,把军帽摘下,夹在臂弯间,背对安瑜,单手将披风的扣子解了。安瑜看了几眼,实在忍不住,趴在屏风上,轻声叫:“姐夫。”“嗯。”霍之潇应了,“天冷,洗完就出来吧。”他鼻子一酸:“姐夫,家里人欺负我。”“……他们逼我来饭店,还拿走了我的衣服。”霍之潇闻言,转身走到屏风前,忍笑道:“快出来让姐夫瞧瞧,谁欺负我的小阿瑜了。”安瑜红着眼眶,裹着湿漉漉的浴巾,扑到了霍之潇怀里。继而被冻得“哎哟”了一声。“外头还在下雪?”他一下子忘记自己受的委屈,扒着姐夫军装上的武装带打哆嗦。“下着呢。”霍之潇见安瑜光脚站在地上,胳膊一伸,将人打横抱起,放在几步之遥的大床上,“我骑马来的。”安瑜这才看见姐夫脚上的马靴:“不用这么急……”“还好来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你被欺负了。”霍之潇好笑地用手指刮他的鼻尖。安瑜又委屈起来:“姐夫,老祖宗不仅让人拿走我的衣服,还留下一条旗袍,让我穿给你看。”他顿了顿,耳根子烧得通红:“里面……里面的……也不让我穿!”“不让你穿?”霍之潇抿了抿唇。目光也顺着安瑜湿答答的脖颈落下——安瑜严严实实地裹着浴巾,全然不知道姐夫的眼神已经暗了下来,还在嘀咕:“不给底裤就算了,想要我装女人,也得给条衬裙啊!单一条旗袍,像什么样子?”他说完,伸手抱住霍之潇的胳膊,软着嗓音撒娇:“姐夫,你帮我去拿条裤子吧。”霍之潇又刮了一下安瑜的鼻尖,把他露在被子外的脚塞进被子:“阿瑜,你想想,外面是个什么情状?你是要姐夫拿着一条底裤,招摇过市?”安瑜的脸腾地红了:“可我……可我也不能这样啊?”浴巾裹得再紧,寒意还是从四面八方涌来。他已经觉得冷了。霍之潇知道安瑜面皮薄,便背过身去:“你先盖上被子,生日宴还没结束,不急在这一时。”他连忙钻进被子,再把湿透的浴巾踢到床下:“姐夫,还是冷。”能不冷吗?他身上的水还没干透呢。“要姐夫陪你?”霍之潇明知故问,“姐夫可没洗澡。”明亮的灯光下,安瑜的眼睛弯了弯:“没关系。”他喜欢霍之潇身上的味道,硝烟混着风雪。彼之砒霜,吾之蜜糖,安欣厌恶的气息,对于安瑜而言,却是俗世间不可多得的温暖。霍之潇掀开被子,躺在安瑜身侧。他像滑腻的蛇,滑进姐夫的怀抱,双腿娴熟地盘住男人的腰,头也靠在了姐夫的颈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