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广)请让我吃掉你的心脏 02
傅融在打卡时间前5分钟到达公司,遇见伍丹。 女生看他一眼,惊讶地说:“呀,傅特助,你嘴巴怎么肿了?” 傅融很自然地回答:“海鲜过敏。” “严重吗,用不用吃药啊……广总,您来了,正要找您签字,咦?您的嘴唇怎么也……” 干练精致的女经理刚走进办公区,就被伍丹的话语逼出一丝尴尬的表情,“这个……什么文件,先,我看一下。” 伍丹立刻开始告状:“广总,行政那边说公司办年会,要跟咱们借人。” “怎么借人还能借到市场部了,人不够用就去招,真是……”看口型,应该准备骂行政不要脸,话到嘴边,勉强憋回去,“他们要谁?” 伍丹眨眨眼,凑到她身边,没底气地说:“要傅特助。” 广眉头一皱,又要发作,还有借人借到别人助理头上的。 伍丹急忙补充:“他们说傅特助和场地老板都很熟,每次谈下的价钱都比别人低。领导总说峰会的质量比年会高多了,让行政来取经。” 傅融只站在一旁,表情冷淡,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看上去……似乎并不反对这件事。 “算了,傅融自己决定吧,不想去的话和我说,我跟他们讲。” 广三两句说完,就回了办公室,留下另外两人在原地。 “傅特助……?”伍丹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要不要去呀……我看广总好像不想让你去。” “替行政干活,又不多拿一份工资,我为什么去?” “噢……”伍丹得到答案。还杵在原地。 傅融问:“还有什么事?” “是还有一件事……你和广总都过敏了,是不是餐厅海鲜质量不好呀?昨天订的哪一家,我要记下来,之后不能再订了。” 傅融面不改色地点头,“好,我等下发给你。” 傅融工位正对经理办公室门口,她上午连着开了两个会,在办公室的时候又总是有人找,傅融进去的时候,她还在发语音条:“……咖啡就算了,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保温杯,刚好放进驾驶位旁边,你给我还回来。” 傅融敲敲门,“她们都去吃饭了,你中午什么打算?” “我不去了,有个德国合作商,一点钟开会……你在餐厅看见伍丹的话催一下她,这还有一个半小时,那个德语翻译还要多久才能到?”广又续了半杯浓茶,手边还放着没开封的三明治,“你有空的话帮我带份沙拉……不,不要沙拉,太浪费时间了,带两个rou包子!” “PPT还剩多少?我买完回来帮你做。” “还剩十几页……” 傅融去而复返,她正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眉头皱在一起,应该是在想事情。傅融放下包子和小米粥,问:“PPT做完了?” “没有……眼睛太酸。好香啊,我都饿了一上午了……”广坐起身,抬手想揉揉眼睛,怕揉花眼妆,只好用力眨了两下。她向rou包子伸手,却被塞了小米粥。 “一上午没吃东西,先喝点粥,垫一下。”傅融轻车熟路地拉开她办公桌一个抽屉,拿出眼药水,“吃完饭滴上,闭眼休息一会,剩下的你说我做。” “咦……我记得上一瓶用完了,你放进去的?” 傅融低着头,“嗯”一下,算是回答。 “我的好特助,没有你我可怎么办……行政那边都要来抢你,对了,你想好了吗?”她咬两口包子,发现是素馅,哀怨地瞪了一眼傅融。 “你想我去吗?” 她咀嚼的速度慢下来,却不完全因为是没吃到想吃的rou馅包子。上下级关系在此刻短暂消弭,她像是为朋友分析职业发展那样,慢条斯理地说:“你总不能一直跟着我做助理,太浪费你的能力。如果换一家公司,我的位置你也未尝不能坐。我一直想,如果我有一天调任,这个位置肯定应该是你的。” 傅融看着她,脸色比提问时还要冷几分。 “行政也没什么不好,朝九晚五、按时下班,也没那么多应酬,打点领导、安排活动,反正那些事我也都做惯了。” 广有些意外,很轻地“啊”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失态,找补道:“我以为你……不会喜欢那种过于安稳的工作。” 傅融不软不硬的顶了一句:“你知道我喜欢什么?” 广咬开第二个包子,是rou馅的,她闷闷地说:“想去的话就去吧。” 谁都没有再说话,傅融帮她整理PPT格式和排版,她坐在对面,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 周瑜发来一条消息:【保温杯晚上还给你。】 她耷拉着嘴角,好像也没那么在乎自己最喜欢的杯子了。 这时,傅融问了一句:“……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前一夜模糊的梦境忽然出现在她脑海,傅融被拉扯松散的衣领,露出底下泛起粉红色的锁骨。她快速地在傅融平整的衬衫、和已经消肿大半的嘴唇上扫一眼,反问道:“什么事?是说昨晚他们点白酒的时候,你黑着脸,差点和人家呛起来,害我罚了三杯赔罪的事?” 傅融垂眸,盯着键盘上26个英文字母,哑声道:“对不起。” 他为自己从未付出行动的罪恶念头忏悔:对不起,你只是亲了我一下,但我好想吃掉你的心脏。 第二天,傅融去行政报到,一上午没见到广,下午两点,傅融手机一震,是部门每月例行下午茶的群。广对下属很大方,每个月自掏腰包请大家吃下午茶,奶茶、咖啡或者切片蛋糕轮换着来。 伍丹:【今天广总没来,还点下午茶吗?】 傅融放下工作,给广私发了一条消息:【怎么没来上班?】 发出后,傅融时不时看一眼手机,等了快五分钟,那边才回了一条消息。 广:【是不是该请大家下午茶了?】 广:【我好像不在群里,你拉我一下】 傅融打字的力道更大了,在文本框打了一长串问句:出差了?怎么没和我说?是不是病了,哪里不舒服?吃药了…… 广:【算了你忙,我找伍丹拉我。】 傅融盯着屏幕上的几行消息,删掉文本框里没发出的文字,拨通语音通话。 电话响了两声才接通,广那边环境音嘈杂,隐约听见有人说:“……报告出来了,等下让周哥带你去取药……” 傅融顿时一颗心提到了半空中,很快速地问:“你现在在哪,出什么事了?生病了吗,要不要紧?” 广含糊回答:“没事……嘶!” “受伤了?”她一声无意识的痛呼,差点要了傅融的命,“是不是在医院,有人陪你吗?要不要我过去,定位发我……” “别!”她突然有些激动,很快又压低声音,像是怕被人听到,“等下会有人送我回去,你别……不用过来。你和伍丹说一声,下午茶照常,账单发我,给她报销。” 她应该是和什么人在一起,不方便说太多。 那人会不会威胁到她,和她今天没来上班有关系吗? 听到了她的声音,可傅融心里的不安愈发明显,他尽量平稳地说:“到家了给我发消息,下班后我去看你。” 通话结束,广没好气地问:“结束了没,我要回去了。” 周瑜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黑着脸问:“现在还觉得魅魔离你很远吗?” “你同事刚才还感谢我呢,如果没有我这个倒霉蛋,你们怎么会这么快得到他的踪迹?”屏幕已经黑了,但她还在把玩手机,“别说得像是我做错了什么似的。” “你差点就被他吃了——那是个疯子,他明知道我们在四处抓他,还敢出来狩猎。”周瑜说,“如果我晚到一步,你就……” “如果你准时来见我,我就不会被那个魅魔搭讪,而如果你后续冷静一点,我也不会在吧台上磕破脑袋。” 周瑜被捉住错处,脸色更差了,开车送她回去的路上,一句话都没再说过。 反倒是广,到了小区门口,磨磨蹭蹭不下车。 “怎么不去酒吧……我车还在那停着。” “医生不是说了,你这两天不能开车。” “噢。”但赖在副驾不走。 周瑜猜她有话要说,也不着急,放下车窗点了支烟,一副赶人的样子。 “魅魔都那样吗?四处找人……像你们说的,汲取情感。如果不这么做,他们会怎样?” “不知道,我没见过那样的魅魔。”周瑜回答,“他们都是没有灵魂的魔鬼,狩猎也不是为了活下去,而是取乐,进食越多,越强大——对他们来说实力强大就是一切。你最好不要有那种幻想,meimei。” “为什么?” 周瑜又看了一眼她的形状姣好、唇珠圆润的嘴唇,意有所指地说:“我们是猎魔人,天生不能与他们相容。魅魔体液里的毒素,会污染你的灵魂。” 广在心里无声反驳:谁在乎纯洁的灵魂? 傅融一下午过得心不在焉,工作效率跌到低谷。天性中无处消耗的躁动又钻出来,带着无法填平的饥饿感——想要进食。 包装精美的下午茶点摆在手边,但他清楚,自己想咬碎拆食的是别的东西。他每过半分钟就会查看手机,解锁键快要被按出火花,唯一的置顶聊天框终于冒出红点。 广:【回家了】 傅融:【嗯】 发出消息后不到二十分钟,傅融拎着包装精美的茶点,敲响门牌号502的房门。 门开了,广穿这睡裙,一手拿包了毛巾的冰袋按在额角,开门看见傅融,奇怪道:“你怎么来了,现在不是还没下班吗?” “我来看看你,这是点心。”傅融盯着她按在额角的手,好像要用目光烧掉什么东西,“怎么受伤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将放下茶点,十分自然且合理地握住广拿冰袋的手。略大的手掌盖住纤细的那只,感到掌心的细纹都紧贴上他手背的皮肤,躁动不安的感觉才稍稍熄灭。 “怎么拿我买单的点心来看我啊?” 广没注意到傅融的异常,任由他拿下冰袋,露出底下贴了纱布的伤口。居然还是伤在脸上,傅融的眼神又暗了些许。 “谁弄的?” “别提了。”广挣开他的手,抱怨道,“昨天约人在酒吧见面,结果旁边有人打架,我被撞了一下,磕到吧台上了。又是做笔录、又要做检查,折腾一上午。” “和谁见面?” “我哥、亲哥。”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几个字。 “有没有碰见别人,忽然走上来和你搭讪?”傅融追在她身后进了客厅,语气急切,“他对你做什么了,有没有碰你?” 广忽然停住脚步,回头正撞见傅融脸上没来得及藏好的一点戾气,她愣了一下,打趣道:“傅特助这么关心我私人生活,不会我去酒吧你都要一起吧?” 每当她在谈判过程中捉住对方一点漏洞,都会露出现在这样得意洋洋的小表情,眼睛发亮,嘴角微抿上扬,像闻到rou腥味的狐狸。 傅融心口时时刻刻揣着这样一只狡黠的小狐狸,毛绒绒的尾巴在心头扫来扫去,冷不丁又挠两下,弄得人又痛又痒,还舍不得放下。 “我……我走之前,伍丹送了三份文件来找你签字。还有原本安排好的会议……” 只要开了头,后面的话便顺理成章。那只不存在的小狐狸在他心里跳脚,尖利的爪子四处抓挠,还要狠狠咬上几口泄愤。 傅融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他的目光从广听到他第一句话时便流露出失望的双眼,落到她自然垂在身侧的手。 ——手背上,有其他魅魔留下的标记。 傅融从来没有主动寻找过同族,这是第一次。 他拽着鼻青脸肿的前辈衣领,怒气汹涌,仿佛要烧穿皮囊,“你找她做什么?” “小傅,对前辈要礼貌——如果不是昨天刚和猎人打了一架,你现在连我衣角都抓不到。”魅魔前辈长得男女莫辨,现在满脸伤痕,嫣然一笑,细声细气地说,“我昨天只是路过那个酒吧进去看看,凑巧碰见她……你先放我下来,我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傅融松开手,可怒气仍在。 “我一看见她本人,就理解了你为什么那么忠心耿耿——她的灵魂,比玻璃还纯净,谁都会想尝尝她的味道,怎么?别说你看不出来,哪怕未成年的魅魔都能闻到那股味道……好了,我就要说到了。” “我送了她一杯酒,问她在等谁,她没告诉我,只说马上就来了。谁知道来得那么快——哈哈哈,傅融,你知道她在等谁吗?她在等猎人——她和猎人是一起的!” 傅融站在墙边的阴影里,神色晦暗。 “那是个陷阱!如果不是我刚吃了一颗心脏,肯定就要被他们抓住了……那个猎人,长得斯文好看,下手像条疯狗,差点把我半张脸都砸烂……” 前辈捧着自己受伤的半边脸,恐惧又亢奋。 “傅融……你完蛋了,傅融……你是不是爱上她了?爱是毒药,你死定了,你会时时刻刻想着她,再也没办法从别人身上进食……她是猎人的耳目,你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他抓着傅融的胳膊,激动道:“你可以吃掉她的心脏,那是唯一的解药。” 傅融不明白前辈变得疯疯癫癫。只要魔力充沛,无论受多重的伤都会自愈。如果实在恐惧猎人,他也可以去魔界,躲到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死去,再出来狩猎——吃掉一颗心脏足够支撑一百年不进食。 傅融甩开前辈。 “……吃掉她的心脏吧,傅融。你会解脱的……你不知道那有多好,你会拥有源源不断的魔力,你会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前辈的声音逐渐变低、诡异的哽咽,像是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