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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的老农唠嗑。“小哥,你怎么戴着面具,不热吗?”“哎呀哎呀,不能摘,被街上的小郎君看见了打起来怎么办?”明明是真话,却莫名地让人不爽。“你真会开玩笑。当年我也是十里八村一枝好花,谁知道最后选谁不好,偏偏选上我家里那位。唉,你看,花灯节出来他去看人唱戏,我还得给他买吃的!”看似抱怨,实则炫耀,令人不齿。“我看老哥你岂止没有不甘不愿,反而还乐在其中啊。”从面具底下传出的调侃瞬间让老农不好意思地大笑出声。“你们少爷,真随和。”宋严沉吟片刻,心情复杂地看着贺洗尘和老农迅速建立起良好的谈话氛围,三句五句和人家聊得热火朝天。他与贺洗尘打过几次照面,却没说过话,如今看来,却没有传闻中的仙气飘飘,委实接地气了些。“我家少爷……”林沉舟揉了把僵硬的脸,“一向随和。”宋严再度望向贺洗尘,眼神中颇有几丝欣赏。不仅有气魄,还很随和!一碗桂花凉粉,瞬间把夏日的灼热和烦躁都压了下去。贺洗尘各式点心都要了一份,斜戴着面具,就着翠玉豆糕和山药糕喝了两碗桂花凉粉,林沉舟担忧地劝道:“少爷,小心积食。”“不会。”贺洗尘擦完嘴把面具戴好,隔着可怖的罗刹面具对他眨了下眼睛,“我还能再吃三碗米饭!”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幸好将军府家大业大,要不然少爷这么大胃口哪养得了?林沉舟咬下一大口山药糕,寻思道——不知少爷在道观里吃不吃得饱?还真的吃不饱!山上不穷,但也不算有钱,平摊到每个人头上,温饱而已。偏偏李不易这具身体实在是不耐饿,胃口比一般人大,有时把他饿得半夜直打滚。贺洗尘在山上是能省就省,底下还有好多个比他年岁小的小孩,有时出去打野味,他们吃rou,他就只能啃啃骨头。李惊风把他接回去的时候给寒山观留了许多银钱,想必能让师父师兄弟们吃上十辈子还有余。这么说起来,贺洗尘突然想回去蹭吃蹭喝。宋严慢条斯理喝完一碗桂花凉粉,便继续带着贺洗尘四处转悠。“仗剑轩的掌柜在花灯节一般都会请戏班子去唱戏,今晚唱的是一出新戏;徐尚书在丰乐桥畔的惠仙楼举办诗会,与会者皆是文人雅士。这两个地方都是好去处,李公子意下如何?”一俗一雅,宋严十分贴心地考虑好路线。“全听宋大人安排。”贺洗尘自然无所不可。然而熙熙攘攘的闹市中掎裳连袂,他被宋严和林沉舟一前一后护在中间,堵在半路寸步难行。“失策,刚才该走另一条道。”宋严苦笑道。贺洗尘倒是淡定得很,转头没心没肺地和被大人抱在肩头的小孩玩耍,挤眉弄眼,把人逗得咯咯直笑,甚至还没新意地玩起了“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的老把戏。“少爷,少爷。”林沉舟揪着他的衣服,试图在宋严面前维护他所剩无几的形象。“怎么了?”贺洗尘别过头看他,完全没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林沉舟哑口无言半晌,最后长叹出声:“算了,没事。”少爷开心就好,管他什么形象!贺洗尘仗着身高优势拍了下他的脑袋,忽然一只小手伸到他眼前,扒着面具往外扯,系在脑后的绳子“嘣”的一声断裂。……这熊孩子。他在心里默默哀叹时运不济,几缕发丝跟着面具从玉冠中扯下来,松松散散垂在额前。宋严倒吸口冷气,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等一下人群会用怎样破涛汹涌的攻势挤过来,慌乱之余,他猛地用手捂上贺洗尘的眼睛。“那个人,是李仙儿?”“好像是……”“他身边那个人是谁?好眼熟。”耳边是骤然议论纷纷的声音,贺洗尘嗅着宋明月身上雅致的熏香,无奈地闷声说道:“宋大人,你这也太欲盖弥彰了吧。”宋严流下冷汗:“这,没用吗?”“唉,有用就见鬼了。”贺洗尘深呼吸一口气,不由分说直接一手向前一手向后拉着两人蹲下身,像尾泥鳅一样四处乱窜钻了出去,“这个时候只有跑才是最有用的啊傻明月!”“啊!!!李仙儿!!!真的是李仙儿!!!”“还有宋明月!是宋大人吗?”“我艹!快追啊!”“后面的挤那么快干嘛赶着投胎吗?”林沉舟不敢回头去看狂蜂浪蝶的痴态,卯足了劲跟上贺洗尘的脚步,七拐八拐,总算在一处僻静的暗巷中停了下来。他扶着墙喘了好一会儿:“甩掉了吧?”“大概。”贺洗尘也轻吁出声,突然脸色一僵,“你谁?”“什么?”林沉舟不解地看了过去。“在下还想问,”只见第三个人缓缓摘下金银为底、火云为纹的神判面具,“阁下为何拉着我就跑?”贺洗尘的嘴角抽了抽,一掌拍上额头:“弄丢那个傻明月了!”第30章且行乐㈦“沉舟,你快去找宋大人。”贺洗尘当机立断转头吩咐道。“少爷你呢?”林沉舟显然有些放心不下。“我先回家,你找到宋大人后,告知他一声;若找不到,便直接去宋府,让管家将我平安的消息转告给宋大人。”林沉舟皱着眉头左思右想,最后艰难地点了点头:“那少爷你小心一点!”他把自己的罗刹面具交到贺洗尘手中,挥挥手朝御街跑去。贺洗尘松了口气,接着又郑重地朝无辜受牵连的第三人行礼道歉:“实在是对不住了这位公子。”“……我认得你,你是今年的独山玉君子,李将军的独子李不易。”刘祁长相斯文清秀,这么慢悠悠地说话,有种令人平静下来的稳重感。要说刘祁也是突遭无妄之灾,好好的出来逛下灯市,结果冷不丁地被人追了两条街,偏偏对着贺洗尘那张脸,什么刻薄话都说不出来。“见笑了。”贺洗尘完全没有被叫破身份的难堪,“还未请教,兄台贵姓?”“呵……”刘祁笑了笑,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在月下灿若星辰,“免贵姓刘,名七弦。”“国姓还不贵,刘兄真不是一般人。”刘祁不置可否地拱手道:“既然无事,那便告辞了。”“告辞。”和御街隔着几条路的暗巷没有沾染到灯节的分毫喧嚣,灰墙绿瓦,静静站立在屋脊上的瑞兽凝望着人间,不食烟火。屋檐往下滴着水珠,一声一声,在远处的语笑喧阗衬托下,极为清脆。小福子发现我不见,怕是要吓坏了。